第24节(1 / 2)

“这话说的是以后,你不爱听,成,咱们就说现在,新婚第三日就被夫君抛下,我听说,世子半个月都不会去你房里一趟,可见你并不被宠爱,若是等以后世子再纳了旁人,你就更没有容身之地了,若是我这个亲娘再不帮衬着你一些,还不知道哪天你就被世子扫地出门了。”

沈虞与李循大婚夜未圆房的事只有身边的心腹和卫王夫妇知晓,毕竟当初是李循应承了明熙帝的旨意,旁人只以为沈虞顶多是不受宠。

靖安侯夫人前些时日特意叫人去卫王府偷偷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沈虞岂止是不受宠爱,还时常被下头的婆子丫头们欺负讥笑,当下就怒气冲天,写了个帖子叫沈虞赶紧回来。

“这两个丫头是我特意花重金从扬州买的,都调教好了,那个瘦高些的叫丹微,读过书识得几个字,今年十六,旁边那个叫禾儿,今年十五。”

说着看向两人,“还愣着做什么呢,快上前来叫世子妃瞧瞧。”

“是。”二女忙齐齐应了一声,上前跪在了沈虞的脚边,嗓音清脆如鹂。

“母亲不必费心了,这两个人我都不会带走。”沈虞平静道。

靖安侯夫人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沈虞又重复一遍,“况且,这两个人世子也不会收。”

地上跪着的那个叫丹微的丫头,身上有股清冷的书卷气,仔细看眉眼间还与她的堂姐沈婼有几分相似……做母亲的给女儿送了一个像夫君白月光的婢女,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好,真的不是来恶心她的吗?

她不欲再与她的“好母亲”再纠缠,起身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背后靖安侯夫人破口大骂:“你敢!沈虞,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

“那母亲眼里有过女儿吗?”沈虞转头问。

“我眼里自然是有你的,否则怎么会……”

“是啊,母亲心里是有我的,或许是——需要我的,您这次叫我回来,应当不单单是借我的手往世子房里塞两个人吧?让女儿猜猜,是不是还想要女儿去求世子,将父亲调去谋个好差使?”

“因为女儿失宠,没有办法给母亲和父亲带来任何好处,所以母亲才出此下策,还真是——心疼女儿呢。”沈虞嘴角带着讽刺。

在旁的勋贵之家,当娘的在女儿出嫁前就会挑选好了几个容貌端庄些的婢女,为的就是给其做固宠之用,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沈虞出嫁之前,她的母亲拿走了祖父给她的一半嫁妆和大伯的添妆钱,这些她都没去计较,现在又要给李循房中塞人,真的是为她好吗?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她心的里在想什么?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可是她的母亲对她却永远都只是怨恨和算计。

靖安侯夫人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沈虞是在骂她,“你真是出息了啊沈虞,看来你在云台和你那个短命鬼大哥也没学着什么好,也是,一个外室生得能上得了什么台面!当初我就应该去云台把你抓回来成亲……”

“住口!”沈虞忽然颤抖着声音打断了靖安侯夫人。

她双眼通红的瞪着靖安侯夫人,“谁允许你这么说他的?”

自从云台回来之后,沈虞脾气和从前大不相同,以前因为有沈崇护着,大小姐脾气学了个十足十,性子又娇又爱玩闹,可回来之后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直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学着几个姐姐拿起了针线。

她很少对母亲靖安侯夫人发脾气,因此靖安侯夫人有些怔愣,一时都忘了发怒。

“母亲,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傀儡,早在你逼我嫁给高尚书那个纨绔子之时,我们母女之间便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若是您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那我便敬着您,咱们两个谁也别提从前的事,权当忘了,可若是您执意不认女儿,女儿也并不是非要有您这个母亲。”

“你给我站住,站住!”靖安侯夫人气得心口疼,指着她骂道:“孽畜,孽畜啊,我一片苦心为你,你竟然说不要我这个母亲了?”

又看向太夫人,“娘,你快说句话啊,难道这个死丫头失宠,咱们靖安侯府没落了您就满意了?!大伯那一家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们眼里早就没了侯府,都是因为侯爷不争气,可他才是侯府嫡出,这些年也一直都是他在孝敬着您,您管不了,难道还不能帮帮儿媳吗?!”

“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

太夫人也是心力交瘁。

但不可否认,靖安侯夫人说的都是事实,眼看沈家两房,庶出的那一脉愈发繁盛,嫡出的这一脉反而屈居人下,再不想法子,怕是她百年之后没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太夫人犹豫了片刻,终是叹道:“小鱼……你就听你娘的话,将这两个丫头带回去吧!”

沈虞听了这话只觉得一个闷雷劈到了自己的头上,瘦弱的身子晃了晃。

幸好青竹在一旁扶住了她。

沈虞转过身去,看向太夫人,眼中是遮不住的哀伤,“祖母?”

太夫人不敢看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虞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心也不会再软了,可是事到临头,她竟还是会难过。

是不是若不曾爱过,不曾对一个人掏出真心,她就不会再难过?

“小鱼,你听娘一句劝,将丹微和禾儿带回去。”

靖安侯夫人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是用警告的口吻,“当今天下以孝治国,陛下也多次夸奖世子仁孝,而你,身为王府世子妃,却多次对生身母亲出言不逊,顶撞长辈,视教养若无物……你说世子还容不容得下你?”

“反正你都不认我这个娘了,大不了我今日就豁出去了,看看到底是你被休我更丢脸些,还是你更丢脸些?”

她这是在用孝来压她。

她知道沈虞心悦李循,在王府里卑微的连个下人都不如,便是她不在乎这个名声,李循也会在乎。

“想不明白,就去外头跪着好好想想!世子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见我!”

靖安侯夫人自以为拿捏住了沈虞的七寸,得意的冷笑了一声,扯着沈虞到了院子里将她推倒在了地上,转身回了屋里坐下。

“老二媳妇,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叫她跪在地上作甚?”太夫人还试图做个和事佬。

靖安侯夫人是下定决心给沈虞立规矩,这个死丫头总是忤逆她,她若是不下一剂狠药,她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当下不耐烦地摆手:“娘你不用管,我的女儿我自己教。”

“世子妃,世子妃,你快起来呀!”

青竹哭着去拉沈虞,沈虞面色苍白无动于衷,这辈子她唯一束手无策的人便是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