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即便是知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反正她那边还没出来个什么结果,且就算定亲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的。若是她有了人选,你便来告诉我们,到时候我和雯婧帮你查查。”九娘道。
阮灵儿也知道此事是不能急的,点了点头。
徐氏连着出外奔走许多日,终于定下了一个人选。
是刘家大房的嫡幼子刘彦。
这刘家也算是簪缨世家,世代都有子弟出仕为官,虽不若崔王郑萧几家名声大,但也不可小觑。现刘贵妃便是刘家的女儿,刘家也是赵王的外家。
刘彦现年十八,长相俊秀,人才风流,家世出众,且平日里为人处事几乎没有什么让人可挑剔的,只是刘家那边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这刘彦酷爱男风,最厌女子。时下大齐虽是民风开放,但男风却并不盛行,若是哪家出个龙阳君,那简直便是奇耻大事。刘家上下一直将此事瞒得十分紧,徐氏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她有一位闺中密友嫁入了刘家,才知道些许端倪。
徐氏本就没有打算放过阮灵儿,只是碍于表面上不能动手,这么好的机会送到手中,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知晓这一消息后,她便和刘家那边联系上了,你来我往一番,虽明面上还没有定下此事,但双方已是有了默契。徐氏打算将此事和夫君阮成茂说了,只待他一同意,便将那阮灵儿的婚事定下。
其实最难过的一关便是阮成茂那边,若不然徐氏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这一日,用完晚饭后,徐氏便向阮成茂提起此事来。
阮成茂也知晓妻子最近忙着给大女儿说亲,他也隐晦敲打过徐氏了,哪怕是为了阮家的面子,为了小女儿,也不能随意将阮灵儿给嫁了。
“刘家大房的嫡幼子刘彦?”
听完徐氏的诉说,阮成茂陷入沉吟。
“是啊,这刘彦可是长安城内众多贵妇们心中的良婿人选,大郎你总是埋怨我不容人,我也想过了,即使我再看不惯她,左不过没两年她便要嫁了。哪怕是为了家中,为了玲儿,我也会好好选个人家将她嫁出去,免得外面人说我刻薄前头留下的女儿,也免得你对我心生埋怨。”
徐氏一面说着,一面拿着帕子拭泪,装得一副满怀委屈的模样。
阮成茂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我又怎会埋怨你,只是为官者路途艰险,处在我这个位置上,最怕的就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御史,无事还要起三尺浪,更何况本就有事呢。你能这么想,说明你也懂事了,为夫心中甚慰,只是——”
“只是什么?”徐氏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赶忙急切问道。
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表现有些太明显,赶忙偷偷的瞅了阮成茂一眼,幸亏阮成茂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并未注意到这一切。
阮成茂其实心中颇为赞同将女儿嫁入刘家的,于表面上,他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状态,实则到底是不是中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尤其随着太子身体日渐羸弱,大婚之后这么久都没好消息传出,阮成茂心中最后对太子留的那分寄望也打消了。
如今成年皇子共有四人,赵王成王齐王楚王,齐王母妃身份低下,没有母族作为后盾,楚王是个残废,那么就只剩下赵王和成王两人。从表面上来看,赵王为长,但从身份上来看,成王是嫡,双方半斤对八两,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个胜负来。
当然阮成茂心中也不是没酌量的,他私底下偏向成王,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和赵王那边搭上点关系。左右逢源,一个中立者若是做不好这些,早就该被人生吞活剥了。
不过,让阮成茂犹豫的并不光是这件事,还有其他——
“这事先放放,陛下那边马上要为几位皇子选妃了,以咱们家的地位,两个女儿都有机会,还是待此事毕了,再来考虑为大娘定亲吧。”
阮成茂作为尚书省右仆射,自然对承元帝最近的动静心知肚明,他这是想做两手准备。既然想博,就博把大的,若是女儿能成为皇子正妃,以后谁敢说他不能成为天子岳父。阮成茂早就有次打算,之所以会一直保持中立,不过是蓄势待发罢了。这会儿两个女儿俱已长成,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陛下要给皇子选妃?”
徐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难道夫君竟是打算想将阮灵儿嫁给皇子做正妃?
“可刘家那边该怎么办,我已经和刘大夫人透了口风,只待夫君你同意,对方便会上门提亲。”
阮成茂皱起眉头,看了徐氏一眼,“慌个什么慌,这事是能急的?为夫这么做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若论机会,肯定是二娘那孩子机会大些,只是大娘也不差,若是选妃不成,你再通知刘家人上门提亲吧。”
徐氏心中即是恼恨又是不愿,可在阮成茂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答允下来。
一夜无话。
阮灵儿面带忧色。
“九娘,我打听出来了,那徐氏好像想将我嫁给刘家大房的嫡幼子刘彦。”
之前便说了,阮灵儿在阮家虽做不了其他,但收买几个下人盯着府中的动静,还是能做到的。其中收买的一人,便是徐氏身边侍候的一个婢女。这婢女地位并不高,但也能出入徐氏的屋子,那日徐氏和阮成茂说起此事,可能是觉得世事尽在自己掌握中,便没有避人,也因此消息立即传到了阮灵儿的耳朵里。
“刘家大房的嫡幼子刘彦?”
阮灵儿点了点头:“阿爹似乎同意了,只是因为马上陛下要为几位皇子选妃,才暂且按下不提,说待那事毕了,再让刘家上门提亲。”
“雯婧,你对刘彦此人熟悉吗?”九娘问一旁的程雯婧。
她因不常出入各家府邸,所以对长安城一些世家子弟并不是十分了解。
刘彦……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为何会耳熟。
程雯婧摇了摇头,犹豫道:“倒并不熟悉,只是听人说过两耳朵,刘彦此人好像还不错,我听人说他长相俊逸,待人温和有礼,记得我娘有个密友似乎便有选其为婿的打算。”
阮灵儿听到此言有些愣愣的,难道后母真没有想害她的意思,确实给她选了一门好亲事?
“好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回去后我和雯婧都帮你打听打听。”
一直到下学回了安国公府,晚上用罢晚饭,九娘才突然想起刘彦此人是谁。
这只是发生在她上辈子的一件小事,彼时九娘已经嫁入王家,平日里操心自己的事都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有空去关心别人,也是听别人谈论起,才会听了那么一耳朵。
当时此事在长安城内闹得沸沸扬扬,起因是刘家丧了一个儿媳。
按理说,这件事顶多只能算是悲事,让人感叹那女子的薄命。可是在其丧礼上,其娘家的人闹上了刘家大门,才将此事暗藏的龃龉爆了出来。
原来那女子的夫君竟是个喜好男风的,明明刘家人俱都知晓,还是隐瞒着为其娶了妻。那女子嫁入刘家门,一直独守空闺,久而久之酿成了心病,再加上之后知晓了丈夫的阴私,更是让其深受打击,也因此嫁过去没几年,人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