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当场就吓得摔了手里的茶杯。
成国公夫人看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喜,若不是老太太尚在病中,她也不会同苏氏说这些。
苏氏站起身走了两步,又重新坐下,“这事儿您同二爷说过没?”
成国公夫人道:“叶大人那里外子已经通知过了,这事儿从根上说起自后宅。如今老太太不能理事儿,自然是还要多仰仗你。”
苏氏犹豫道:“兹事体大,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成国公夫人就不爱听了,妇道人家怎么了?妇道人家管理后宅,也能撑起一个家的半边天。这个苏氏一听这事儿事关信王府和敬安郡主,就这番模样,可见是个不顶用的!
成国公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叶大人心里自然有主意,你只要按着他的意思从旁协助,辖制住那位,其他的倒也不用多做什么。”
苏氏一想到要帮着她们对付敬安郡主,真是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摆哪里了,扭捏了半天,也没说往后具体到底怎么办。
倒把成国公夫人给气了一通。
这叶家平时无风无浪的时候看着倒是一派和睦,真到了出事儿的时候,后宅里却没个顶用的。当然老太太是个有主意的,但奈何年事已高,近来身体也不算康建,也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搁在平时,成国公夫人还真没这个闲情逸致去管人家的家事,但润润到底是自己的干女儿,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不过苏氏不肯接话,她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是无用。
在叶府说完话后回府,成国公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如意一见她娘回来,就眼巴巴地瞪着听下文。
她现在也懂事了,通情理了,很多事情成国公夫人也不瞒她,所以她现在也是知道那事儿是敬安郡主下的手了。
“娘,怎么了?苏伯母怎么说?”
成国公夫人哼笑一声,“还怎么说?一听事关敬安郡主和信王府,胆子都要被吓破了,还指望她能帮上润润呢?今儿个我瞧着,往后不拖润润的后腿就不错了。”
如意惊讶道:“不会吧,我看苏伯母平时也很疼爱润润,如今润润接连遭人算计,她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心疼顶什么用?傻孩子。”成国公夫人将如意拉到身旁,仔细说与他听,“这世上,苏氏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也许没有什么坏心,也没有作恶的胆子,可一到事关自己利益的地步,就只会想着明哲保身了。这种人,说不上坏,但绝对不好。”
如意也有些急了,“那润润怎么办?娘,润润怎么办?现在好多人都想着对付她,她那么天真,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两次,还能躲过三次四次嘛?咱们得想想办法,帮帮她啊!”
成国公夫人何尝不想帮润润呢?可润润如今家人俱在,说什么都轮不上她这个干娘越俎代庖啊。
“要不,你去和润润说一说吧。”成国公夫人沉吟半晌,道。
“我和润润说什么?”
成国公夫人摸着如意的头发,轻声道:“润润家里没有能做主的长辈,就只能靠她自己了。你也说了,她一派天真,可这天真,在如今看来却是要命的……”
如意心里通透,前后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我,我怎么忍心。”
是啊,谁忍心呢。
可人要长大,就是得让她看到世俗最恶的那一面。把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的外壳撕开,让她自己去感受,尽管可能被伤的鲜血淋漓,可这确实是最快最根本的方法。
苦难,使人成长。
成国公夫人也是不忍心,润润如果是她的女儿,或者是任何一家身份够高的人家,这种天真无邪的心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眼下的近况,却是不允许的。
想到天真要接触到这些,如意真是心疼死了。
可确实就像她娘说的那样,眼下这是最根本最有用的方法了。
而此时心里最煎熬的,大概就是叶檩了。
外人要防,那或许还简单些。
可如今,家里竟然也不安生了。
敬安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家里也只有老太太能辖制她几分,如今老太太因为润润的病情担忧过度,也是不能再伤神伤怀的。以他对大房的了解,苏氏不论是个性还是身份,都是不会愿意帮着出这个头的。
他是又心疼润润,又自责。
说到底,敬安郡主不还是他弄回家的吗?
因为敬安郡主,他已经妻离了,难道还要弄个子散的结局出来?
发妻已亡,叶檩绝对不会允许这家里的任何人再出事了!
叶檩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跟卢青兰商量商量。
卢青兰在那天的突变中并没有受伤,但也是受害人之一。
这天叶檩看过润润以后,就把卢青兰喊到一边说话。然后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背后主使应该就是敬安郡主。
卢青兰的反应倒不惊慌,她思考了半晌,也就大概明白了症结所在。从前敬安郡主不屑对她们出手,相比是看不上她们,觉得她们够不上威胁。
可现在时移世易,润润的身份水涨船高,所以她按捺不住了?
叶檩和卢青兰两人多年来一直光明正大,并无私情,因此也就没想到敬安郡主其实是冲着卢青兰而来。只以为她要对付的是现在是县主身份的润润。
可就算现在大概摸清了是谁下的手又如何呢?没有真凭实据,这一切就都是空谈。
谁也不去找敬安郡主兴师问罪。
况且敬安郡主还有蓁蓁,若是为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去冒然问罪,也会伤了蓁蓁。
对叶檩来说,投鼠忌器,实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