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淮生怎么叫,林知绎就是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脸颊快烧着了,浑身都是烫的。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那样的一面,撒娇卖乖、皮赖脸、黏黏糊糊地喊着“阿淮”,半夜偷偷往周淮生被窝里钻,被现了就假哭博取同情,更不用说情期的时候,他简直像胶水一样黏在周淮生身上。
还有那天的酒。
“知绎,到底怎么了?”周淮生隔着被子拍了拍林知绎的后背。
林知绎的声音听来嗡嗡的,“我以前只是失忆了,我才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的样子。”
周淮生反应过来,含笑说:“我知道。”
林知绎揪了两下周淮生的病号服,声嘀咕:“你么都不知道。”
周淮生把他捞出来,理了理林知绎『乱』糟糟的头,林知绎不好意思抬头,他的视线停留在周淮生的喉结上,等周淮生平躺下来,他就自顾自地摆好周淮生的胳膊,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周淮生甘愿做人形抱枕,他用另一只手拉好被子将林知绎盖严实了。
“周淮生,刚刚在来的路上我收到律师的消息,他说林衍德大概率会被判十到十二。”林知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轻声说:“实比我想的少了些,但他毕竟杀人未遂。”
“他应该判刑才对。”
林知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竟然也会说样的话。”
“来就是。”
林知绎翻了个身,腿搭在周淮生的腿上,他仰头看着周淮生,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把我推下山,我就不会遇到你,更不会有卷卷。”
“遇到我算不上么好事。”
林知绎愣了愣,好时候旁边床上的卷卷醒了,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害怕,刚呜咽了一声,林知绎就过来把他抱到怀里,卷卷搂紧了林知绎,一连喊了好几声“爸爸”。
“卷卷怎么了?”
“有坏人。”
林知绎和周淮生对视了一眼,那天的事到底吓到了孩子,林知绎坐在床边,哄着卷卷:“爸爸已经把坏人交给警察叔叔了,卷卷不用害怕。”
卷卷眼眶里缀着豆大的眼泪,睫『毛』长而密,一眨眼就扑闪扑闪的,他抱着林知绎受伤的手,认真地呼了呼。
林知绎指着自己的脸,“宝贝再亲亲我。”
卷卷立马凑上去啪嗒一口,又因为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周淮生的腿上,周淮生接住他,笑道:“家伙胖了。”
林知绎拨弄着卷卷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可把我折腾得不轻,我当时就想着,个恶魔一定是个滚圆的胖子,不然怎么么闹腾,让我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觉?谁能想到生出来你么一棵豆芽?”
周淮生脸『色』微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知绎的记忆恢复了。
记忆恢复了,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躺在他怀里睡觉?想那晚的事,林知绎不应该感到愤怒吗?
卷卷来是害怕的,他总是想那个恶狠狠的坏人,可是只要闻到林知绎身上的味道,他就么都不怕了,林知绎在躺在床上,和卷卷闹了一会儿,看家伙嘴巴干,就去床头拿了点水果,卷卷选了葡萄,惊喜道:“和爸爸一样的味道!”
林知绎笑着说:“和爸爸比,哪个更好闻?”
“爸爸!”卷卷回答。
林知绎把葡萄剥好皮去了籽送到卷卷嘴里,刚准备躺下去,去瞥见周淮生默默地拿一颗葡萄,放在鼻间闻了闻,林知绎觉得奇怪,不所以地问:“你在干嘛?”
周淮生被抓了包,有些尴尬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葡萄味的。”
林知绎怔了许久,他看着那颗葡萄,想到以前他情期受完折磨躺在床上,周淮生无能为力地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模样。
还有一次,他的信息素向外溢出,吸引了隔壁的alpha,alpha被诱导情,着了魔一样地踹出租屋的门想要靠近林知绎,林知绎在情期里毫无抵抗之力,他打电话给周淮生,周淮生立即疯狂地往家里赶,终于赶在alpha进来之前护住了林知绎,那次周淮生自责到两天吃不下东西,一找到新房子就带着林知绎搬了过去。
因为出身、学历和收入,周淮生来就自卑了,如果他找一个beta,或者等级低一点的oga,两个人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或许他会快乐多。
还是那个老问题,他们真的适合吗?
看过那么多故事,林知绎知道:爱是一两的粘合剂,但绝不是十二十的保障,周淮生和他的差距,永远是一个定时炸弹,会在以后的某一天某一个时刻爆。
林知绎一直逃避去思考个问题,现在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因为他知道,再相处下去,就真的割舍不开了。
就像现在,如果周淮生不抱他,他就睡不着了。
“知绎,你没有贴抑制贴吗?为么卷卷总是能闻到你的味道?”周淮生打断林知绎的念头。
“卷卷是我生的,他不是能闻到,而是能感受到,”林知绎背过身,把脖颈上的透敷贴给周淮生看,“喏,我贴了,还是强效的那种。”
周淮生低头『摸』了『摸』抑制贴的边缘,“好神奇。”
“有么神奇的,我宁愿没有种负累,当个beta多好。”
周淮生弯了弯嘴角。
“我说真的!你干嘛笑?我就是不喜欢当oga,不喜欢没完没了的情期和抑制贴,有么好的?”
“我知道。”
林知绎皱眉头,周淮生总是说他知道,实他么都不知道。
“周淮生,我要跟你讲一件事。”
周淮生抬头,“你说。”
林知绎抠了抠手,又拽了拽卷卷的袜子,呃嗯了半天,都说不出口,最后他索『性』放弃,钻进被子里,背对着周淮生说:“等我准备好了,再跟你讲。”
周淮生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帮林知绎拉上被子,“好吧。”
林知绎懊悔地攥拳头,他该怎么告诉周淮生那天晚上的事?
不能说,他不能让周淮生知道他的秘密,就像周淮生藏来的那些照片,林知绎也有秘密,那就是他曾经爱爱周淮生,爱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前。
周淮生带着林知绎离开第站滨城,跨省去了更远的望城。
时候的周淮生已经不抱么希望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派出所,因为他口袋里的钱不多了,他需要立即找一份工。
他租了一间十平不到的房子,把林知绎安顿下来,然后就出门去看有没有餐馆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招临时工,一个月一千八,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周淮生就答应下来了。
林知绎勾着他的胳膊,呆呆地看来往的车辆,嘟囔着:“阿淮,我饿了。”
“等回去我做给你吃。”
饭店老板也看到他,眼睛一亮,问周淮生:“是?”
周淮生不好回答,只说:“我弟弟。”
“就在吃一顿吧,我让后厨做两个菜。”
周淮生说不用了,那老板便有些着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知绎的脸,走出柜台,想靠近林知绎,周淮生把林知绎拉到身后挡着,“真不用了,谢谢老板。”
“我边好缺人手,要不然你弟弟也来,工资我给你们提高点,怎么样?”
周淮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他摇头道:“老板,我想来还有些事,天就不来了,不好意思。”
他拿走柜台上自己的身份证,牵着林知绎离开了。
林知绎茫然地跟着他,被路上的碎石绊了一跤,周淮生才停下护住他,林知绎问:“阿淮,你怎么了?”
周淮生『摸』了『摸』他的头,“没么,着急回去给你做饭。”
他瞥到一家店门上贴着招工信息,便把林知绎安置在公园长椅上,然后独自去了那家店,原来是一家酒吧。
周淮生没来过种地方,也辨不了个地方是好是坏,经理和他谈了谈,工资一个月千五,不包吃住,周淮生同意了,经理拿他的身份证去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