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对这个词汇有点陌生,他摇了摇头,“我只要爸爸。”
林知绎愣住,心里酸楚更甚。
立即和卷卷说清,卷卷会被吓到的。
他现在要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周淮生会说,当时在医院里,他会让周淮生抱着孩子滚?还有,他为什么会摔下山、摔下山这件事和林衍德有没有关系?他失踪被发现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这件事为什么会被重安的陈彦朗知道?
重重迷雾,他必须尽快拨开,他必须尽快和卷卷认回关系,一刻也等不了了。
至于周淮生,他还没有想好。
周淮生是一道无解的题。
“快九点了,你爸爸怎么还不来?”林知绎学着手机上的方法,煮了姜茶,又把留出来的一份晚饭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他低头对卷卷说:“现在有我陪着你,他绝对会拼了命地接单赚钱,我敢打赌,他肯定忙得没时间吃晚饭。”
卷卷在旁边揪着林知绎的衣摆,和他一起等微波炉“叮”的一声。
等到九点十分,周淮生还没有来,电话也打不通。
卷卷也窝在林知绎的怀里不肯睡,扁着小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林知绎第五次拨过去,电话终于接通,林知绎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接电话?”
周淮生顿了顿,回答道:“我刚刚在电梯里。”
“都九点多了,你怎么还在送?卷卷一直在等你。”
“对不起,有个很远的单子,配送费二十块钱,我就接了。”
林知绎没有办法理解周淮生为什么要为了二十块钱拼命,这样的单子跑二十趟也就赚四百块钱,有什么意义?
林知绎走到离客厅远一点的地方,恼怒地说:“你再不来,卷卷的抚养权就归我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孩子给你?”
他以为周淮生会像刚刚那样说“对不起”,说“马上就到”。
可是周淮生过了半分钟都没有说话,林知绎等得不耐烦了,正要说话,周淮生却开口了,他说:“林先生,那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孩子。”
林知绎怔在原地。
周淮生甚至没有加上一句“明早来接他”。
“你什么意思?”
周淮生没有说话,林知绎重复了一遍:“周淮生,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说今天太晚了,外面路滑,我就不去接卷卷了。”
“你说清楚点。”
听筒里只有周淮生沉重的呼吸声,林知绎觉得自己的手在抖,指尖冰凉,可他忽然意识到周淮生刚刚说话时好像并不是在骑车,声音里还含着浓浓的鼻音,他立即问道:“周淮生,你在干嘛?你现在人在哪里?”
周淮生支支吾吾地说:“我在回家的路上。”
林知绎握着手机,没有出声,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
果然看到周淮生站在门外。
林知绎挂了电话走过去,死死盯着周淮生的眼睛,“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
周淮生却抓着林知绎的手腕把他往房子里拽,“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
林知绎甩开他,拧眉质问:“周淮生,你不想要卷卷了?”
“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了不进去?”
周淮生不肯说话,林知绎直接把他往外面推,“那你就走,不准再来了。”
林知绎很用力,周淮生本就浑身酸痛,被林知绎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没有站稳,一时摔在地上,林知绎想去扶他,周淮生下意识地圈起手臂,护住了林知绎,林知绎的脸砸在周淮生的胸口,天旋地转的晕眩刚结束,林知绎听到周淮生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周淮生的脸色很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
“你怎么了?”林知绎仓惶问道。
“没什么。”周淮生扶起林知绎,挣扎着站起来。
“你跟我回去,”林知绎把周淮生拽起来,怒道:“周淮生,跟我回家,你惹我生气,你死定了。”
这句话与两年前重合了。
——每天都惹我生气,我以后只吃一碗蛋炒饭了,看你怎么办!
周淮生愣怔了片刻,再回神,他已经被林知绎拖到了客厅,林知绎把他推到沙发上,拿出电子体温计测了周淮生的耳温,“三十七度七。”
他把刚刚煮好的姜茶塞到周淮生手里,凶巴巴地命令道:“周淮生,把姜茶喝了,待会儿再吃药。”
卷卷哭着爬过来,周淮生连忙喝了姜茶,然后脱了满是雨雪的外套,把小家伙抱到怀里,那么小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那么软,一声声地喊他“爸爸”,那么信赖他,那么懂事,周淮生看着他从一个四斤的小怪物长到现在这样惹人喜欢的孩子。
怎么舍得放弃?
周淮生无比懊悔自己刚刚的决定。
“爸爸错了。”周淮生把孩子抱紧。
时间太晚,卷卷哭了一会儿就困了,林知绎把他抱到儿童房,哄睡着之后回到客厅,周淮生喝完了感冒药,坐在沙发上浅眠,“你去洗澡吧。”
周淮生反应迟钝地抬起头。
林知绎觉得不对劲,他走过去试图拉开周淮生的外套拉链,周淮生拦住他的手,“林先生。”
林知绎应该收手的,但莫名其妙地,他竟然有些生气,偏要和周淮生作对,死死攥着周淮生的冲锋衣拉链,把他按在沙发上,脱了他的外套。
周淮生静静地看着他,用一种很无奈的神情,他忽然喊了一声“知绎”。
片刻之后,周淮生伸手抱住了林知绎的腰,林知绎伏在周淮生胸口,反应不过来,但他没有推开周淮生,他伸手搂住了周淮生的脖颈,脸颊滑过周淮生的耳朵。
林知绎想:真麻烦,他当时肯定也是因为同情周淮生这副可怜模样,才会和周淮生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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