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一切后,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阮婉,可让庄洛失望的是,阮婉居然没有任何一丝神色波动,就好像从没有听到这些话。
“你不信?”
“我为什么要信?”阮婉觉得好笑,眼前这人以为她是多好骗。
“你是觉得我既然被沈子煜收买了,就不该来出卖他吗?”庄洛继续说道,“沈子煜骗了我,什么‘不再追究,会给你一笔钱’都是骗人的,从我对你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不会放过我。怎么?你不信?不信你去查查!现在颜明修已经进了监狱,许良……哦,就是那个冒充我表哥的傻逼,正被高利贷满街追杀。沈子煜他真的很狠,颜明修向来自命不凡,他就让他掉入泥淖中不得逃脱;许良爱财,他就让他身无分文再背上重债,而我……”她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他要让我一辈子求而不得。”
说到这里,庄洛的笑声越发大了,好一会才停息。
“我不甘心。”庄洛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满是伤疤的、极为可怖的脸,“可怕吗?还是觉得幸灾乐祸?呵呵,我想自己去争取,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之前我摄于他的势力,就算他毁约我也不敢说什么,但现在,我都已经变成了这样,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好怕的!!!”
“……”
庄洛注视着阮婉不再风平浪静的脸,心中暗自得意:犹豫吧,怀疑吧,挣扎吧!
阮婉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开心。
之前与颜明修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和她做了一个交易,交易的内容就是她在阮婉的面前抹黑沈子煜,即使做不到也要在阮婉的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只要做到了这一点,颜明修留下的人自然会给她一笔价值不菲的钱。
庄洛原本并不想这样做的,她是真的不想得罪沈家,可她现在需要足够的钱整容。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没有了脸,她什么都做不到!
庄洛也不知道颜明修到底有着怎样神奇的脑回路,她只知道这家伙非常仇视沈子煜。同时,她也知道沈子煜是真的在意阮婉,所以才会报复起来毫不留情。她心中又妒又恨,嫉妒于阮婉的运气居然这么好,除去杜锦年外还有人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愤恨的是沈子煜的所作所为太过辣手无情,完全堵住了她的路。
这种情绪驱使她产生了一个想法——宁愿看到阮婉和杜锦年符合,也绝不要看到她和沈子煜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她说出眼下这些话的原因。而且,她也没完全撒谎,她说出的很多话都是真的。撒谎要“九句真一句假”,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庄洛知道,阮婉不可能完全信自己,但是,哪怕阮婉有一点信,哪怕阮婉对沈子煜这个人怀有一点怀疑,她就成功了。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这句话是相当有道理的。比如说庄洛,她虽然和阮婉并不熟,却很清楚一点——阮婉的眼中不容沙子,所以她才会和杜锦年分手,所以……她哪怕对沈子煜有一点怀疑,他们就永没有可能。
这可真是,太棒了。
光是想到,就会让她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第174章莫名信任
庄洛恶意满满地注视着阮婉,宛若一条嘶嘶吐着舌的毒蛇,她在等,等眼前人露出合乎自己心意的反应。然而让她失望的是……
阮婉的脸色的确发生了变化,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越来越阴沉,而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就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庄洛打算再次说点什么做挑拨时,阮婉开口了,她说——
“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么?”
“……”
“小刘,送客。”
“好的。”明明围观了全场却始终保持着低存在感的、临时客串保镖的经纪人小刘推了推眼镜,走上前,“庄小姐,我送你离开。”
庄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阮婉,试图从后者的眼中找到一丝波澜一丝愤怒一丝怀疑痛恨,然而,她失望了。
“你就那么相信沈子煜?”
“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阮婉,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
眼看着不断叫嚣的庄洛在小刘的“陪送”下越行越远,阮婉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心。她走到会客室的沙发边,坐下,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庄洛今天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也相信,其中有一些是真的,当然,肯定也有淬着毒液的地方。
不过,有关于沈子煜……
她有些苦恼地俯下身双手扶额,自从醒来以后,她很刻意地去不想这个人,可他又偏偏不肯从她的生活中离开,实在让人烦扰。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重生者,而这个人居然宣称他上辈子……
她该说什么才好呢?
那夹着球好奇地看着她的少年。
那冷着脸将糖果丢尽她怀中的少年。
那用语言将她送入绝望境地的青年。
那在寒冷冬夜里将她抱起的青年。
……
前世与今生的他交杂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竟无从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沈子煜,又或者都是,只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罢了。
阮婉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沈二少这家伙,果然是专业给她添堵三十年,从未改变。
思考时,总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就比如说阮婉终于得出结论时,时间已经大大地朝未来迈了一步。她不知道,沈子煜已经知道了庄洛来找她的事情,并且,也清楚地知道了庄洛对她说的话。
知道这件事的除去沈子煜外,还有亲手“抓住”庄洛的疤子。
——为什么有人就这么会作死呢?
疤子真心是不明白,在他看来,庄洛原本挺漂亮一小姑娘,能把自己作成现在这副德行已经是不可思议,结果她居然还再接再厉。这一次,她算是真真正正地戳到了雷点、逆鳞、警戒线——用什么词形容都可以,总之,她的悲剧已经注定且不可避免。
他没什么诚意地在心中为这姑娘点了根蜡,看向自家皱着眉的老大,很是直白地问:“沈少,你不跟大嫂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