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就这样,她在钱钱的搀扶下走进了洗手间中。待后者离开后,阮婉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虽然看来不是十分肿,却也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脸上倒是没什么流过泪的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抚摸着脸孔的手一顿,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有人拿着温暖而湿润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
她愣愣地看了镜子片刻,嘴角缓缓溢出一个苦笑。
她很想说服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个梦,然而它们并不是。
锦年和她吵架不是。
锦年丢下她一人不是。
她独自一人在街头哭得像个傻逼不是。
她遇上沈子煜……
也不是。
昨晚的她太失态,也太心寒,到最后,完全麻木。又或者说,正因为觉得冷,所以才无法拒绝别人给予的温暖。
但那样,是不对的。
她扶着洗手池弯下身,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自己的脸。
流水冲不去她心中的愧疚感。
有对杜锦年的。
在有男友的情况下,还接受来自别的男性的、这种亲密的照顾,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争吵,这都是不对的。
更多的却是对沈子煜的。
她明明知道他喜欢她,她也明明知道自己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却还是……
这对他太不公平。
——她还真是……
阮婉抬起头,注视着镜中形容狼狈的自己。
——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呢。
几分钟后。
阮婉打开洗手间的门,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噗哧!”钱姑娘看到她就笑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想起那小品——‘拐了拐了拐了!’。”
阮婉冲她翻了个白眼,走路姿势奇怪也不是她的错,谁让她现在只能一只脚使力。
她坐到餐桌边,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熬得很稠的白粥、一碟小笼包、几个鸡蛋以及一盘看来十分青翠又清脆的凉拌黄瓜。
阮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稀饭,挑了下眉,又夹起一块黄瓜塞入口中,眼睛眨了眨,诧异无比地说:“你最近苦练厨艺啦?”
自从这里变成四人的“校外基地”后,她也品尝过其余三人的手艺。完全被当成小公主娇养长大的夏蒹葭居然做得最好,莫北做的最差……咳,在她这里只有“熟”和“没熟”的概念。至于钱钱,嗯,怎么说呢?她做的东西属于小饭店水准——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可眼下这碗粥,这姑娘倒是熬得十分有火头,黄瓜也拌的很好,让人食指大开。
“真这么好吃?”钱钱反问。
“嗯,味道很好。”阮婉点头,又喝了一口粥,心情微好地说,“我很喜欢。”
“哈,沈子煜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高兴疯的。”
阮婉的动作顿住:“什么?”
“你又不是没听见。”这一回,翻白眼的人换成钱钱了,她坐到阮婉对面,十分干脆地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嘱咐我一直热着,等你醒了就端给你吃。”
“……”
“哦,对了,还有——我问他为什么不干脆等你醒过来。”钱钱歪头看着对面的朋友,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不用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不用,结果他说——‘我留下来不合适’。这回答还真奇怪。”明明看起来像是呆了一整晚,结果居然说这个,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阮婉沉默了。
她想,她懂他的意思。
不合适?
不,他只是觉得她醒来之后一定会觉得尴尬吧。
所以他选择了不辞而别避而不见。
阮婉捏着手中的瓷质调羹,久久不语。
钱钱看着她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心想阮婉八成是又与杜锦年吵架了,否则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姑娘平时是多么通透的一个人啊,结果每次一碰上姓杜的,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白痴,只会傻乎乎地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每次看到这样的阮婉,钱钱总觉得“克星”这种事物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阮婉还是一口口地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早饭过后,钱钱很自觉地去洗碗,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阮婉在没多久后,听到了敲门声。
她心中微动,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打开门,惊讶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疤子。
“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