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啼也站了起来:“桃峰有异议”
黎稚看向春方远,问道:“春师弟认为这个处理有问题”
“师兄如此处理,恐怕难以服众,”春方远一改往常笑眯眯的模样,表情严肃地站起身,“难道以后的每一场战争,昆仑都要靠偷袭和暗器取得胜利吗”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本想息事宁人的峰主脸色微变。
的确,虽然万俟槿剑法不错,但终归经常使用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长此以往,难免会带坏诸多弟子。
黎稚却仍旧平静,点了点头:“可以理解,毕竟师弟护徒心切。”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收了剑,犹如一棵挺拔的小松柏一样的杳杳,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么杳杳,你愿意原谅万俟槿吗”
黎稚鲜少如此亲切,仿佛他面前的少女只是个小孩子。
秦暮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却话中有话地提点她:“杳杳,溪茂国紧挨玉凰山,国主深受妖主器重,若我们擅自处置了万俟郡主,恐怕会惹恼玉凰山。”
在众人心中,玉凰妖主是个极护短的人。
他手段雷霆,掌两境大权,所谓的妖族与人界的平衡,并非双方共同努力促成的,而是妖主一人的意愿。
也就是说,倘若他不愿了,那便不再会有平衡。
更何况多年来,妖主并不踏足人界,若来年摘星宴想邀请他赏脸,那整个昆仑山便少不得向玉凰山示好。
秦暮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刚好让周遭一众弟子听清。
万俟槿原本跪着,此刻却露出了笑。
她算盘打得很好,从一开始便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玉凰山就像是一块免死金牌,哪怕盛如昆仑,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想到这里,万俟槿微微抬起头,对着杳杳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她微微开口,无声无息地吐出三个字:你、等、着。
“怎么可以这样,”林星垂一砸石台,“怎么能这样”
楚月灰被桃峰的动静吸引着看过来,眉梢动了动,并未说话,脸色平静的继续观察事态变化。
黎稚认为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于是二度问道:“杳杳,你以为呢”
这下,昆仑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相比较同门的愤怒,因为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杳杳并没有十分生气,她觉得自己只是顺手解决掉了一个一直粘着的麻烦罢了。
还是花样比较多的那种麻烦。
至于玉凰山
杳杳自小学习的内容当中,并未有以身份地位压制对手的准则。
所以她也不打算自报家门,让万俟槿难堪,反正本就已经够难堪了。
“无所谓,”思考了片刻,杳杳耸耸肩,十分轻巧地回答,“反正我已经把她打得下跪了,一码归一码,欠我的,我讨回来了。”
万俟槿咬咬牙,攥紧了手指。
杳杳见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露出笑脸:“况且我也并不怕,哪怕她以后再来找我的麻烦,下跪的,还是她万俟槿,无论多少次。”
万俟槿气急,几乎要起身:“你”
“退下”黎稚毫不客气地呵斥弟子。
杳杳这话说得格外张狂,黎稚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好歹是妥善解决了,于是他难得和气地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么万俟槿就先去思过崖抄书,等到清心诀抄完,我便让她亲自去桃峰认错”
“慢着。”
正当所有人认为此事已了,桃峰盛怒而不能言之时,风疏痕忽然开口。
他很少参与昆仑的事务,若不是那日一剑退水,弟子们几乎没什么人在意这个风姓师叔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风疏痕的存在感却强烈得让人难以忽视。
面具覆脸,广袖长衫,纤长的睫毛下瞳孔乌黑,加上神色冷淡,唇角虽然上扬却无笑意,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被一种难言的神秘清俊所缠绕。
黎稚问道:“风师弟有话说”
他颇有些忌惮地看向对方手中的飞鹘,仿佛刚刚闯入杳杳与万俟槿对战的剑阵中时,风疏痕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然而风疏痕并未看他,而是淡声道:“今日之举,是不是峰上桃树太多,导致二位师兄忘了它的名字”
听闻此言,黎稚与秦暮皆是神色一变,昆仑弟子也跟着懵了。
杳杳神色迷惑:名字难道桃峰不叫桃峰,还另有名字
“这”尴尬地沉默片刻后,秦暮讪笑,而后干巴巴道,“这怎么会忘呢只是春师弟多年来并无接管的意思,而风师弟你又一直深居,所以暂且称为桃峰,也合情合理吧”
风疏痕也笑:“接管一事与我师兄何干”
他道:“昆仑的正法长老,从来都是我。”
秦暮一窒,说不出话来。
正法
弟子们纷纷屏息凝神,瞪大了双眼,他们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万宗之源的昆仑神山,忽然露出了它波云诡谲的冰山一角。
“风师弟,”还是黎稚最先稳住心神,“你可是来为杳杳鸣不平的”
风疏痕摄人心魄的眼珠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倏然一笑:“我会不特为任何一人鸣不平,只是现在昆仑有不平事,需要我来解决。”
说罢,他不再看黎稚,而是转身向万俟槿。
下跪的少女心头一紧,几乎不敢直视对方冰冷的目光。
“风某乃昆仑正法长老,有权越掌门处理门派中不公之事。剑峰弟子万俟槿偷袭在先,暗算在后,且并无悔改之意,已与修者建术、行道、正心不符。故此,逐出昆仑。”
“代掌门黎稚所做虽有失公允,但暂不处理。”
风疏痕白衣如雪,神色冰冷,站在玄衫众人间,犹如万千墨迹中的清隽留白。
弟子们仿佛看得痴了,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但渐渐地,风疏痕口中的“正法”二字唤醒了他们多年前的记忆。
他们无不震惊地想,原来桃峰,便是昆仑已经消失了十余年的正法峰
正德行、严法纪。
可谓是亘古悬在昆仑山上的一柄尺。
但却因一场意外,短短十余年内竟迅速销声匿迹了。
万俟槿先是一怔,随即嘶声大喊:“不不可能”
她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风疏痕身前凑:“正法长老已故去多年,你不能代替他做决定,更不能将我逐出昆仑”
“风某自然可以。”
风姓一出,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
这个自古便与昆仑纠葛的姓氏,历代传人多为掌门或是正法,无一例外。
可以说风这个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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