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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话桑麻 宁雁奴 2269 字 2023-10-17

大名唤桢吗,是什么桢”不等人回话,忽而扶额,“倒是糊涂了,我们这一辈,取名从木字。桢乃刚木,冬不见凋零;桢即正也,乃殿堂之柱干,所以应当是女贞木的桢”

笑盈盈的样子,看不出适才掩面失态的窘迫,少年兴致勃勃问:“我可猜对了”

傅藏舟点头,暗暗佩服二哥太聪明了:“是桢木的桢,先帝又为桢哥取字云柯。”

“标云柯而不扶疏。”聂桓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孩子气,“阿爹太偏心了。阿保是云柯,我就是那个扶疏。”

傅藏舟挠了挠脸颊,不知该如何回答,到底是桢哥寻了好久的仲兄,干巴巴回:“扶疏荣华繁蔚,寓意也很好的。”

聂桓闻言失笑:“你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转而问,“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弟夫”

都称呼“弟夫”了

傅藏舟当然知晓对方是问他的名字,心里吐槽“弟夫”这一叫法,面上很是乖巧这是桢哥的仲兄,也就是自己的二哥,对长者得尊敬孝顺是一番自我介绍。

聂桓问询起其是哪里人家、做何营生。

鬼王大人一一回答。

一问一答,话题慢慢转回到宿桢身上。

聂桓对他口中的“阿保”,着实陌生,听着青年一提到宿桢,一改寡言少语,动辄是洋洋洒洒几百字,不由得心生趣味,听得认真而投入,时不时应和几句

“阿保居然这样古板严肃吗,多没趣啊”

“黑暗料理这说法颇是形象,这一点大哥也不遑相让。”

“你们竟是这样相识的吗我还没见过聂霦,大哥是怎么教养孩子的”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慢慢的,傅藏舟将他家桢哥的方方面面,都给说了一遍。

聂桓听罢,心满意足:“大哥和阿保过得都好就好,这些年我始终担心,阿保当真丢失了,显人心怀叵测,还不知得吃多少苦头、受多少罪”

傅藏舟闻言疑惑:“什么叫桢哥丢失”

少年面上的笑意淡去,轻轻叹息:“是我这做二哥的失责”

讲起了近三十年的那场动乱。

彼时睿宗虽将昱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力也蒸蒸日上,逐步收揽权柄、把控朝臣,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熹宗时期,给昱国埋下的隐患难以彻底根除。

矛盾丛生,暗潮涌动。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帝后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还做出了一件十分恶心人的事将出世不足一年的帝子掉包了。

傅藏舟微微睁大眼,纵是知晓是近三十年前的往事,桢哥现在人好好的,仍是不由得揪起心。

聂桓满口自责,说着自己失责,实际上哪里是他的责任了。

他第一时间发现宿桢的问题。

彼时京中山雨欲来,睿宗与时任太子的聂官家困于前朝争斗。

聂桓毫不犹豫担起次子与仲兄的责任,肃清后宫棋子,率领亲兵追着偷走宿桢的贼人,一路奔赴赶至燕关。

到底是年少冲动,又因关心则乱,行事不够缜密,落入显人早先布局好的圈套。

聂桓一脸惭愧:“桓死不足惜,然而阿保尚在襁褓之中,我没能将贼人捉拿、带他回家于心有愧,无颜面对阿爹阿娘。”

傅藏舟悄悄抹了把胸口,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实在想不到,桢哥的幼年竟遭遇这般凶险

难怪宣惠皇后在那一年崩逝。幼子被调换、下落不明,次子更是生死未卜,又是错信了身边的宫人,再加上身体不好连番打击,人当然就挺不住了。

怪不得,先帝与官家如此“溺爱”幼子、幼弟,想必一是心中有愧,二则怜其幼年便遇上了诸多凶险。

不过

这样的大事,桢哥居然一句也没跟自己提起过

聂桓的性子与同父同母的两个兄弟皆有不同,沉郁了不足片刻,便是打起精神,面色舒展,笑得毫无芥蒂:“还好,有惊无险,阿保平平安安长大了,居然有这等能耐,从显人手里收复我昱国疆土。”

傅藏舟静静听着,忽而问:“仲兄可想见一见桢哥”

嗯,经过一番交谈,他改口按照桢哥的唤法,称呼对方“仲兄”。

聂桓惊喜:“阿保也在附近吗”下一瞬面露迟疑,“可我离不开这里,外人也进不来。”

傅藏舟点点头:“桢哥一定在等着咱们回去,仲兄安心,便是您如今这个模样,他开了天眼,能看到您,沟通无虞”

环顾着这诡谲的空间:“待我想想法子,应该能让您离开这里。”

之前误会了,长风和瑜娘上回无法深入此地,不是聂桓的鬼魂强大、施展了什么术法,而是这里的风水颇有些异常。

跟鸑鷟涧的感觉类似,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正是异常的风水,造就了独立于世外的“桃花源”尽管对桃源居民不太好意思,不过为了能让仲兄恢复自由,他不得不动用些手段。

然后发现了一个菱形的“令牌”,正反面刻录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

仅仅看一眼,便好似能将人心神摄取。

傅藏舟轻抚着令牌上的花纹,这熟悉的气息跟钥匙碎片如出一辙是更加深奥、更见玄妙。

听聂桓说,他不是在死亡一初就有了意识;

始终牵挂着幼弟的下落,执念深重,便是一缕神思凝聚在染上精血的盔甲上。

桃花源的人是当初逃离显人追捕时与亲兵救下的昱国难民。

那时聂桓已是重伤无救了,怎么找到的这处桃花源不得而知。

但是桃花源的百姓一直纪念着他,将其盔甲奉在祠堂,三十年过去了,渐渐没人知道盔甲的主人是谁,也不忘常常祭拜。

正是这一份纯粹的信念,让他神思凝而不散。

便如此,随时间流逝,时睡时醒间,模模糊糊的意识控制不住日渐消淡了。

本以为难逃灰飞烟灭的结局,不料某一日,忽有所感,他突然清醒,魂体不受控制被某种神异的力量吸引至此。

自此不得脱离,好在残魂虽羸弱不堪,终归停止了继续消解。

傅藏舟若有所思:“仲兄是何时清醒的”

不出他意外,聂桓回:“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他道:“本已不知年月,幸而在此还能观得日升月落,便一直记着天数。”

果然又是一个“二十年”。

傅藏舟暗叹,二十年前此间到底遭遇了甚么

如今阴阳失衡,生死逆乱,定是跟二十年前的天地之气突发异变不无干系吧

记下这个关键时间,傅藏舟没再深究。

一不留神,跟仲兄聊了彻夜,以桢哥浅眠、爱操心的性子,怕不又是一夜煎熬了。

还是赶紧回营地。

再者

他默默瞥了一眼满是好奇、围观自己施法的“少年”。

找到仲兄这一件事,得立马让桢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