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两将衷心拜服。
“嗯。”惜云淡淡点头,“这一战能否全胜关键在于墨羽骑,所以林玑,将本王手书即刻派人送往息王处但东将军定也料到我们此举,所以送信之事你需特别安排,而且必须亲自交至息王手上”
“是”林玑领命。
“你们去准备吧。”惜云挥挥手。
“臣等告退。”
两将躬身退去后,久微依留在房中,从头至尾,他都只是静静的看、听。
惜云从王座上起身,负手身后,仰首看着屋顶良久,最后长长叹息,那一声叹息似是一种看破了某事而生出的一种忧患,又似是终于下了一个本不想下的决定的无奈。
“久微。”惜云将目光移向一旁静坐的久微,手臂微抬,长袖滑落,袖中的手是紧握着的,张开五指,一枚仿如洁云飘于风中的令符现于掌心“这东西我现在交给你。”
“飞云令”久微看着她掌心显露的那面令符,凝惑的问道,“这是风云骑的帅令,为何交给我”
“因为”惜云走近久微,附首于他耳边,以低得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久微闻言睁大眼睛惊愕无比的看着惜云,似是不敢相信刚才所闻,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你都如此惊讶,那何况是他人。”惜云微微一笑,却是苦涩而略带自嘲的一笑,“这便也是我不到万不得以决不能走的一步,所以久微,你一定不能在我跟你说的时间之前行动,必须、一定得在之后”
“可是夕儿,若那样你们你可是十分之凶险”久微眉心紧皱,眼眸中全是忧心,“你既已虑到这一步,那必是对不能放心,既然如此,那又何需不如直接”
“不行”惜云却斩钉截铁道,“绝不可以在我定的时间之前如果可以的话”微微停顿片刻,然后悠悠长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无须动用此令,要知道啊,你此步一走,便决无退路,而那之后啊”目光朦胧的望着某点,“真是无法想象啊”
“无法想象”久微目光带着深思的看着惜云,然后淡淡的一笑,那笑却是带着某种刺探、某种深长意味的,“还是不敢想象又或是害怕他的反应”
惜云的目光却依然落得远远的,似整个心魂都在远处飘荡着,以至似未能听得久微的话,但是,在久微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久微,风云骑、墨羽骑之所以还能算是融洽的走到现在,其中除了共同的目的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两军的主帅---我和息王---我与他在国人眼中是夫妻一体,所以两国、两军是理所当然的应相融一起。而我们俩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不但是时局所致,也是因为我与他从江湖初识至而今已是十年有多十年啊,人生的十年并不多,非亲非故的两个人人生中最好的那一段岁月却是牵扯在一起的,不论我们如何不愿承认,事实上却是真的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是连结在一起的,是没法分割舍弃的”
说至此处,她抬起手,五指轻轻拢住眉心,脸上的神情是感慨而略带苦涩的,“十年相识,按理来说,本应是相知相惜相信的知己才是,可是”五指微微抖动,眼眸微闭,嘴角的那一丝苦意更甚了,“可是我们久微就如他所说的,那种以命相许的信任太难了,我们似乎都未曾许给对方不能也不敢啊”
“夕儿”久微垂眸看看手中那一枚飞云令,又抬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长长叹息,“夕儿,其实你是爱着他的是吗所以才会如此的矛盾,才会有如此复杂的感觉,也因此你才会如此的”久微的话忽也悄悄止了,只是神情复杂而感慨的看着惜云。
“久微”惜云抬手抚住脸,第一次,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脆弱,只因里面承载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便是我们的悲哀我们都不是对方理想中的人,我们都不想可是偏偏啊所以我们都是如此的不甘心,可又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久微无言的看着她,那双灵气凝聚成的眼眸悲哀的看着她,心头一遍又一遍的长长叹息,一遍又一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久微,这世上我最希望我能信任的就是他”惜云回首看着久微,那双清眸仿如狂风扫过的湖面,“可是我却是如此的没有把握所以我必须有那一步,只是一步走出,我们这十年来所有的或都要在这一步中灰飞烟灭到那时,不单是我与他,便是墨羽骑与风云骑、白风国与黑丰国、更甚至这个天下”
“夕儿,若真到那时,你当如何”这一句话久微本不想问,可是他却还是问出口了,因为那个答案他希望的答案
但惜云这一次没有回答,放开抚在脸上的手,微微仰头,目光穿透房门,似看向那不可知的未来,可眸中的那种惊涛已渐渐平息,脸上的神情已渐渐恢复风王所有的镇定从容。
“当那一步踏出时成,便是双赢败,便是双输”最后一字落下时,她的手紧负于身后,五指紧握,双目中射出雪剑似的光芒,身形仿如凌云苍竹,无形中透着一种冷然的决绝
恍惚间似有幽幽的长叹沉沉的落入久微心中,看着帐中那个身影,白衣似雪,长发如墨,仿如一则黑与白的剪影,遗世立于高峰上,单薄却又坚强、寂寥却又傲然
轻轻走上前,伸出手将那个朝堂上冷肃果断的发号施令、战场上气势万千的挥军杀敌的女王、此时却是如此孤峭的孩子圈在怀中。
“夕儿”低低的唤着,不知道要说何话,也不知道能说何话,唯一能做的便是敞开自己的怀抱,让她稍稍栖息,稍得一丝温暖与抚慰。
只是眼前却闪现昔日那闪着一双快活、清亮无瑕的眼睛,在炫目的炽日下张狂无忌的飞入落日楼抢他手中烤鸡的那个神采飞扬的身影白风夕啊,再也无法回来了吗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个肩负着千斤重担却坚定孤峭、一双睛眸时凝重内敛时冷锋毕露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久微,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的,是可以以命相托的信任的。”惜云将头伏在久微的肩上,闭上眼,轻轻的、却是安然的叹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的,我们是亲人”
“你果然知道。”久微似乎并不诧异,抬手轻抚肩膀上的那颗脑袋,从头顶顺着那柔滑的青丝轻轻抚下,带着无限疼爱与怜惜,还有着一份浓浓的宠溺与感动。
“我当然知道。”惜云伸手抱住久微,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却是真实的笑容,“久微,我之所以会走到这个战场上来,其中之一是因为我要实现你的愿望当我与兰息将这个天下握于手中时,我便可以实现你的愿望那也是我们风王族三百多年来都未曾遗忘的承诺”
“我知道,我知道。”久微喃喃的轻语着,灵眸中隐有水光浮动,声音隐带一丝颤音,“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我要看着你实现这愿望与承诺夕儿,我会守护着你的,我起誓”
轻轻捧起惜云的脸,拂开她额际的发丝,露出高高的额头,额间的那一弯玉月莹雪依旧。右手移向她的眉心,尾指竟隐约透着淡淡的青气,指尖轻轻一点眉心,然后俯首,额际相碰,眉心相印,剎那间似有一缕青光在两人眉心一闪,但眨眼即逝,几疑幻影。
“这会让我知道你是否平安。”久微轻叹一声,依旧将惜云揽入怀中,长臂在她的身后交握,似为她圈起一堵厚实的墙壁,“夕儿,我但愿不会用此飞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