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谢羽不复多言,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往背后一搭,驮在背上,向前奔去。她于女子中算得高个子,然则比寒花笑终是矮上一截,寒花笑压在她背上直有大象骑马的感觉,既不自在亦不忍心:“我自己能走。”
李谢羽吃力疾奔:“这样快些。我没事。”
寒花笑:“我怕给你摔坏来。”
李谢羽怒:“闭嘴”要不是非常时刻,她就把他一个大甩摔在地上。
寒花笑果然闭嘴,他的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搭在前面,跑动中难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搂脖子亦嫌胳膊太长,先是投降般举着,后是负于身后,都不对劲,最终合于脑袋后面才算解决。待要缓一口气,颠簸中下身在李谢羽背上擦来擦去,不由人地擦出火花,全不受控制地便要膨胀。好在前方已见路口,他再顾不得什么,一挺身:“放我下来”
李谢羽吃他猛地一挣,顿时失去平衡,一歪摔倒在地上。寒花笑抢先不顾疼痛地跃起,向道口奔去:“快,前面有马”
李谢羽待要破口大骂,想想不是时候,亦翻身纵起,向道口扑去。身后隐约已有奔走之声,偶尔才来一两下兵刃撞击。
李谢羽后发先至,抢在前面扑出道口。道口的小树上分别系着四匹战马。她利刃数挥,将马缰尽行斩断,纵身跃上最雄壮的一匹红马,复将另一匹亦不错的黄马的缰绳扔给紧随而来的寒花笑。此际,包容之的身形已转出山弯,向道口疾奔,左言迟二人落后一步,紧追不舍。她哪还犹豫,长剑往就近一匹马臀上一扎,马儿暴嘶一声,猛窜出去。剑一挽间,复向最后一骑扎去。寒花笑疾呼:“给包容之留着吧。”却是晚了。或是李谢羽根本不理他,剑中马臀。李谢羽与寒花笑亦各自催马,三骑二人往李家集方向奔下。
奔出数丈开外,寒花笑回首,看见包容之三人定是知道追之无望,撕杀在一处。左言迟与丁问二死死缠住包容之,显然欲乘他重创力疲际将之除去。既知李谢羽受辱乃左言迟手脚,与包容之无涉,对他的憎恶顿减;不管其目的怎样,终是他舍命相救自己方逃出生天,将他弃于死地心中委实不忍。
此际,包容之创后连战带奔,失血极多,已渐渐不支,被左言迟二人杀得唯余垂死挣扎之份,堪堪不支。寒花笑断然勒马,一拨马首,不理李谢羽的呼唤,向回冲去。
包容之几陷绝境,唯保持住灵台一线清明,几近崩溃中忽听马蹄声奔回,眼角余光却见寒花笑去而复返,精神陡振,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搏,聚起全部的能力与潜力,略无保留,黑刀刀光蓦然大炽,将左言迟丁问二迫往两旁,身形疾穿而出,向黄马迎去。
寒花笑见他会意,在相距十数步勒马,复拨转马头,反手向后探出,正接着包容之竭尽全力扑来伸出的右手,一拉拽上马背,纵马狂奔;左言迟亦尽全速全力的一剑虽最终赶上,仅是再度刺中包容之后心,入肉三分,包容之已给寒花笑拉上马去,转眼绝尘。
回首不见左言迟二人身影,包容之喉间一腥,鲜血喷出,顿时天昏地暗,脱力昏迷,若非寒花笑手急眼快,一把拉住,便栽下马去,黑刀却当啷落地。李谢羽落后半个马身,勒马跃下,将黑刀捡在手中,复上马跟上。向寒花笑:“你救他来做甚”
寒花笑:“这匹马大概是他的,不给我控制,自己跑回去,我就顺便把他捡回来。”
李谢羽哼一声:“比坏蛋更坏的就是你这种滥好人,给你在一起早晚叫你害死”
寒花笑:“随便我问一下,你会不会早猜到是左言迟,还打我一顿”
人在昏迷中是否对发生事情一无所知李谢羽不知道昏迷时发生了什么,可当寒花笑说出左言迟与包容之亦有可能时,左言迟的面孔忽然清晰起来,清晰得令她似有巨石压在胸口般难受。她于是踢寒花笑那一脚,不借这一踢发泄,她会受不了。在她的心目中,左言迟曾是那样值得尊敬的兄长哥舒兄弟虽对她百般呵护,然她觉得左言迟才最像一个完美的大哥。往后的暴打寒花笑是宣泄的继续,她彼时都巴不得真是寒花笑的手脚,那样她至少不会在受到凌辱后再失去一个最好的大哥。当左言迟一行出现时,她关注着他的表情,女儿家超强的敏感让她一眼看得清楚透彻,再不存任何余地。
她看一眼遍体鳞伤的寒花笑,心中歉疚,嘴上依旧倔强:“是。怎样”
寒花笑:“都说随便问一下了。你说不是我亦相信。”
李谢羽:“这个人你打算怎样,带回家供起来”
寒花笑:“到了李家集,把他安置一下再说。”忽地打一个冷战。伤上加上,复经一段狂奔,他早有些吃不住,强行挺着。骑马虽比奔跑好些,终是辛苦,一旦放松下来,百难齐发,初时还糊涂,际此发作起来,身子一栽,险些贯下马去,多亏并骑的李谢羽手快一把扶住。
李谢羽勒马跃下,将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寒花笑抱下马来。她出身军营,略知急救方法,一阵手忙脚乱,硬是将他拿捏醒转。不由欢呼一声。
寒花笑虽苏醒,精神大是不济,强自振作一回,游目四顾,向旁边一片灌木丛一指:“骑不成马了,你扶我藏到里面,自往李家集寻找花归处和,他们年纪与我相当,花归处左脸上有一道新的划伤,寻见后领他们来接我。还有他。”目示仍昏迷着的包容之。
李谢羽摇头:“左言迟追来怎办”
寒花笑:“他们要追会跟着马蹄印,不至发现我们。”
李谢羽一指包容之:“他是个好东西等醒来要打要杀你对付得来不如杀掉。”
寒花笑:“不至于。你需听我一回。我骑不成马,没有厉害帮手终不安全,你尽快找到花归处回来才好。”
李谢羽想想包容之倒似没有害寒花笑性命的念头,当务之急是应尽快找来帮手,不再多说,又背起寒花笑向灌木丛深处行去,寻一隐蔽又能窥视道上动静的所在,将他放下,翻身回去将包容之半挟半拖地弄过来,向已结跏趺坐的寒花笑:“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小心”复将藏身处细心装饰一番,一路修复行走痕迹向回走到路上,上红马牵黄马扬鞭而去。
寒花笑望一眼旁边的包容之:“她走了。”
“昏迷”中的包容之一动,旋即坐起,目光闪烁地盯住寒花笑:“老子早醒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