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哗然大变。
有人一震后,茫然道:“他此话何意?是侯爷真的已经没了吗?!”
有人叫道:“侯爷都没了,那我们还造什么反!”
也有人反诘道:“事已至此,不接着造反还能怎样?狗皇帝如此残暴,谁要投诚,谁便是自寻死路!”
“那侯爷呢?我等都是侯爷的旧部,岂能就此背叛侯爷!”
“……”
一片哗然之后,开始有人倒戈:“管他最后是谁做皇帝,只要有人能给我荣华富贵便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都是反,跟侯爷也好,跟副帅也罢,总比跟梁昌进在这万春殿里做鬼的强吧?”
“对,总比死在这儿的强!”
面对死亡的恐惧,陆续有将士开始倒戈,周将军环顾四周,怒不可遏,然而他悲愤的声音已经压不住将士的山呼声。
“我等愿追随副帅,共谋大业!”
“我等愿效忠副帅,誓死不悔!”
“……”
战长林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望着底下面色铁青的周将军,道:“周将军大节不夺,令人钦佩啊。”
周将军从他语气里听出讽刺之意,怒气更盛,不及反诘,战长林道:“行吧,人各有志,不勉强。”
接着目光朝底下一展:“愿与我太岁阁共夺天下者,请出列。”
话声甫毕,很快有一名年轻将领站出来,紧跟着又是一人,再来一人……
周将军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想呵斥,又想也往前一步,两只脚正僵在那里进退维谷时,战长林道:“很好,那接下来,就是割袍断义的时候了。”
周将军瞳孔一缩。
战长林道:“周将军在内,共有八十九人执意要与我太岁阁为敌,诛杀此八十九人者,即可入我太岁麾下,同富贵,共患难。”
丹墀之下再次一片哗然,然而不过顿挫功夫,已有一名将士拔剑,刺向了身边的同袍。
众人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那名将士杀掉同袍,尚不及回神,余光里,又是一道寒芒迸来。
这是第二剑。
很快,便有了第三剑,第四剑……
当兵戈交接的厮杀声、昔日同袍的呐喊声响彻大殿时,乌泱泱的人群底下已蔓延开汩汩血流。
“你们这群鸠占鹊巢的狗——”
周将军怒目切齿,“贼”字未及脱口,胸膛已被两把利剑先后贯穿。
下一剑,则朝着他的头颅而去。
战长林收回目光,不想再看。
第66章.酒铺“副帅,这女子……”……
“办完了。”
尘埃落定后,万春殿外已是血流成河,战长林交给奚昱善后,转身走入殿里。
跟上回相比,殿里的药味散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外面血腥气太重的缘故,战长林走进里面,感觉鼻端的苦涩没有以前浓烈了。
殿里没有宫人,居松关仍然躺在寝殿里的大床上,微风吹着曳地的纱幔,整座大殿愈显空旷、冷清。
战长林驻足在床前。
床幔半挽着,躺在里面的人仍旧戴着面具,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声息。
阳光也照不进来,盛着阴影的帐幔内弥散着一股陈腐之气,战长林望着居松关那张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真想揭开来给他透一透气。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奚昱。
战长林道:“我每次进来你都要跟着,是真怕我杀他不成?”
奚昱赧然,道:“殿里没有其他人在,我怕少帅突然醒来,身边没人伺候。”
战长林道:“我是死的?”
奚昱知道拗不过他,道:“明日我安排些宫人过来。”
战长林不置可否,问到居松关的病情:“还是没好转?”
奚昱道:“这两日脉搏稳健,云老说,如果没意外,再养一些时日应该就能醒了。”
战长林的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回头道:“天这么热,就别给他戴面具了,至少没人在时可以揭下来,给他透透气。”
奚昱眼波微闪,垂眸道:“少帅说过,他不想别人……”
“我知道他不想别人看到他的脸,但问题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脸,就是给人看光了,他又能知道?”
有些时候,战长林实在没法苟同奚昱这一板一眼的做事风格:“他应该也不想别人看他屁股吧,你给他擦屎擦尿时不一样……”
“公子!”奚昱实在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