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紧跟着惊叫。
“战长林?就是那个在长乐郡主身怀六甲时抛妻弃子的战长林?”
“对,就是三年前那个背恩负义、禽兽不如的白眼狼战长林!”
“……”
伍里的扈从警钟大作,延平拔出佩剑拦在赵霁马前,其余扈从紧跟着亮出兵器,团团围住战长林。
战长林全然不觉,盯着马上之人,唇畔仍是那一抹充满戾气的笑,挑上来的目光戏谑而嚣张。
赵霁径直迎上,想到他上次出没于奉云县骚扰居云岫的事,心底恼怒逐渐胜过惊愕,冷然道:“你终于憋不住了吗?”
战长林笑着道:“什么叫‘憋不住’?大人今日跟我前妻新婚大喜,我心里激动,跑来跟道一声恭喜罢了。”
赵霁蹙眉。
延平斥道:“我家大人跟郡主的新婚不需你这畜生来恭贺,还不快滚开,误了吉时,你岂担待得起!”
战长林眼神渐冷,唇角仍挑着笑:“急什么,我就敬个酒,不耽误你大人跟我前妻拜天地,入洞房。”
众人听及此,议论声更大,有人质疑道:“战长林真是来敬酒的吗?可别是借着这由头来抢婚的吧?”
有人附和道:“哎呀,那今日可有一场好戏看了!”
有人驳斥道:“少胡说,他战长林当年连身怀六甲的郡主都能休,没出生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三年来对肃王府更是不闻不问,就这德性,能拼着性命来抢亲?照我看,多半是又发那白眼狼的疯,看不惯郡主今日寻得佳婿,故意来闹事罢了!”
四周非议声像一口炸开的油锅,滚烫的油溅着战长林双耳。
赵霁冷冷地睥睨着他,警告道:“让开。”
战长林不挪脚,道:“不急,就三口酒。”
四周议论声愈演愈烈,众人眼睛里也愈放精光。
战长林道:“这第一口酒,就先敬大人跟我前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赵霁眼神冰冷。
战长林笑着,当着众人的面把第一口酒咽下。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嘘声。
战长林揩了嘴角酒渍,头一歪,继续道:“这第二口呢,敬大人跟我前妻早日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人群里嘘声愈大。
战长林照旧举坛饮酒,喉结“咕咚”一滚。
饮完,他扯唇一笑:“至于这第三口……”
众人的心被他扬高的语调悬起,赵霁眼睛微眯。
战长林坏笑着,压低声道:“敬大人妻妾成群,艳福不减昔日,莫被那只母老虎拴住裤裆。”
众人一怔,紧跟着爆发出洪流般的哄笑,战长林也放声大笑,笑完,举起酒坛仰首痛饮。
酒液顺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汩汩而下。
“我就说吧,这混账哪能来抢亲,不把长乐郡主的名声彻底搅坏,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可怜肃王救他养他,又是培养他做军中大将,又是把掌上明珠许给他生儿育女,如此呕心沥血,换来的竟是这般下场!”
“造孽啊,造孽啊!”
“……”
人声似浪,居云岫坐在障车里,羽扇后面的双眼眼眶通红,寒声道:“叫他滚。”
扶风守在车外,脸上肌肉绷得发青,用力一睁眼睛,向前道:“郡主有令,战长林,滚!”
人群里再次发出嘘声,紧跟着响起众人的拥护。
“战长林,滚!”
“战长林,滚!”
“战长林,滚!”
“……”
拥护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时间,整条长街都是义愤填膺的叱骂。
战长林饮尽满坛酒,放下酒坛。
日头从长街那头射来,箭镞一样地刺在眼里,战长林眯了下眼,然后笑,越笑越疯,越笑越狂,笑完以后,他压低头上的斗笠。
“哐——”
战长林把酒坛一扔,转身走了。
却说在林春阁里,四殿下因三殿下不肯陪酒,扫兴而去后,雅间便只剩下三殿下一人临窗而坐,筹谋着报复赵霁的事宜。
承顺看他还是一副憔悴面孔,想到他这两日几乎没有进食,便吩咐侍从去外面买了一份点心来。
呈送时,承顺特意道:“殿下,这些都是硬的,冷的。”
承顺准备的乃是一份冰糖硬糕。
三殿下瞄他一眼,拈起一块硬糕塞进嘴里,用牙一咬,果然硬邦邦的,不是那等令人作呕的触感,便放下心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