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程大夫拍着大腿,絮絮叨叨,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璨月掉头而去,没多久,屋里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程大夫如蒙大赦地道:“郡主,您可算来了!”
郡主?
他藏在被褥底下的手指微微一蜷,目光凝在虚空里,还是没有动。
“你们退下吧。”
“是。”
房屋里门窗紧闭,风雨声被阻隔在外,撼着窗柩,听着更令人揪心。
许久后,他感受到有人慢慢向自己走来。
居云岫披散的乌发还没有干,他闻到了一种微微湿濡的香气,坐下后,居云岫掀开了被褥,然后一点点撩起他的衣袖,手指碰到他手腕。
他没能忍住,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窗外雨声哗然,屋里针落可闻。
他打开皲裂的嘴唇,终于说出了那声迟到三年的道歉:“对不起。”
居云岫的手一颤。
烛灯在灯盏里颤动,床帐里影影绰绰,居云岫看着面前这条伤痕累累的手臂,突然间竟有点恍惚。
战长林再次道:“对不起,居云岫。”
居云岫不知这道歉从何而来,却莫名的感到悲酸,她摒开这些古怪的情绪,低头给他系回手绳。
战长林却挣开。
居云岫一愣后,抬起头。
暗影里,战长林的眼睛像一片没有光芒的海,居云岫的胸口又被刺了一下。
“那天我去见住持了。”战长林声音沙哑,目光里空无一物,“他说,一切因果由自生,我如今所受,皆是我昔日所种之果。”
居云岫心里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恸。
天亮前,他在尸堆里埋头翻找的情形又一次跃至脑海,居云岫凝神摒开那些画面,严肃道:“你不欠我了。”
三年前,他骗她一回,如今她也骗了他一回。
三年前,他令她身陷险境,今日她也推他入了一回鬼门关。
他们……扯平了。
居云岫想到以后,不再藏掖,敞开道:“你不再欠我,不必再对我感到亏欠,你是苍龙军的副帅,是可以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日后大齐江山会由你守护,天下会有诸多女郎倾慕于你,你会找到你所爱,她一定比我温柔热情,比我……会疼你。”
居云岫一口气说完,战长林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看向她。
居云岫避开。
战长林道:“你哭了。”
居云岫闭上眼睛,声音变冷:“没有。”
战长林收回目光:“那就是快要哭了。”
居云岫的眼睛闭得更紧。
战长林道:“我刚刚提住持,是想说,我自己种的果我会认的,会吃的。以前世人说我抛妻弃子,我心里从来不认,现在认了。那日你说我自私自大,没有真正爱你信你,我本来也不想认账,现在认了。我的确负你在先,写休书是我,背弃誓言是我,三年对你不闻不问是我,你至今不肯原谅我,我认了。破镜难圆,我再如何拼也拼不回一面没有裂痕的镜子,这一点,我也认了。”
居云岫心里竟如刀绞。
战长林道:“既然信物已毁,手绳已断,那这一段,就彻底断了吧。”
夜雨滂沱,战长林抓起腕边的手绳,扔进床前的烛盏里。
烛火一掠,垢着血迹的红绳蜷缩成烟。
“居云岫,我,重新追你一次吧。”
第41章.离开“他来了我就要走,我是奸夫吗?……
青烟从灯盏里飘开,焦味充斥鼻端,居云岫愕然地看向战长林,帐幔里,他眼睫微垂,一双黑眸坚定有光。
居云岫的心似被无形利爪攫住,既震惊于他的举动,又鄙薄于他的发言:“重新追一次,就不是破镜重圆了?”
战长林全然没有反省的自觉,嗯一声:“重新追,就是重新铸镜子,会是一面从头到尾不再碎裂的镜子,自然不是‘重圆’了。”
居云岫驳斥道:“荒谬。”
战长林道:“追不上是荒谬,追上就不是了。”
居云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战长林看到她被自己说愣了,唇角微微一动。
床畔烛火可亲,战长林这一笑因伤痛疲惫而草草收场,笑完,他径自道:“日后居松关登基,我便是大齐最厉害的镇国大将军,你则是大齐最尊贵的长公主,大将军跟长公主,一听就很般配的。”
居云岫敛着目光,提醒他:“便是长公主,那也是有夫婿的长公主。”
战长林心道“亡夫算什么夫”,嘴上只道:“见风使舵之人,居松关不会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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