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记得她家住在一栋筒子楼里。
他进来的第一感觉是残破,不过往里走了几步,倒也觉得除了破,其实还有几分意思。
黄昏的淡烟里,周遭的楼房像是覆了层复古色,灰黑的电线都像是艺术品。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美化的原因,他现在想到那穿着老旧的衣衫坐在躺椅上的阿婆,手里拿着的蒲扇都有几分美感。阿婆脚边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比李志养的那只暹罗好看多了。
后面,江月稠送他出巷子时,那白猫还在路边趴着,懒懒晒着夕阳。
她停了脚步,喊了它一声“大侠”。
那猫像也是回了她的招呼,“喵”了一声。
……
绿灯没一会儿就亮了。
快到巷口,江月稠转身看了眼,那辆路虎已经不见了。
她收回视线,朝巷子深处走去。
明晃晃的路灯将残破一览无余,亟待改造的落后气息扑面而来。
这条街很早之前就传出要拆迁的传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没什么实质的动静。
有人盼着它拆掉重建,也有人不希望它消失。每个清早,不论刮风下雨,菜贩们都准时准点到这里摆摊,他们为一根葱、一个青椒争执,甚至是破口大骂……
她以前觉得这些人很烦,但现在,她又发现了,这些所谓的贫贱却也在很顽强地活着。像野草葛蔓,给点阳光雨露就拼了命地茁壮。
这是一个处处透着颓败破落、却又处处彰显野蛮生命力的地方。
连下几天的雨,地上许多积水。这里排水系统不好,下雨天的时候味道太难闻。冬季湿冷,比夏天的时候气味好不少,但是也还是有股味。
两侧楼距短,隔音效果也不好。小时候,住她家隔壁的住户晚上总爱搞些“运动项目”,那单薄孱弱的床板拼劲全力地支撑饮食男女的快乐,“咯吱”“咯吱”的动静,她能听的一清二楚。
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有次大早上地看到他们,还问了句,“你家的床是不是要坏了,怎么天天都那么响呀?”
现在光是想想,都能用脚趾头抠一条街出来。
也正是自那天起,江明就决定搬家。
后面也才买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房。
走到楼前,她收了伞,上楼时看到楼房外面的漆已经剥落斑驳,里面暗灰色墙砖显露出来。
她顿了下脚步。
风将发丝吹的黏在眼皮上,在长风里,她慢慢抬起头。
地面上坐落的低矮破落的建筑,抬起头时,她发现天空却是意外的辽阔。
在被高楼环伺的市区,仰头的那一瞬间,她常常能感到一阵眩晕。视线被建筑物阻挡,天幕只是一片狭小单薄的蓝。
这里没有万丈高楼,天空也没被割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模样。
……
一时半会也总结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她捏着伞柄,使劲儿晃了几下,将垂挂在伞面上的水珠甩了下来。
回家洗漱完后,她将换洗衣物、洗护用品什么的都收拾好,装在手提袋里,准备明天上班时就给带过去。
然后从明晚开始,她就不回来了,要住在曾忆昔那里。
曾忆昔说他家的狗心理十分脆弱,晚上睡觉不能没人陪着。
……
收拾好了东西,她来到刘小梅的卧室,准备跟她打声招呼。
刘小梅拿着手机在某K歌平台上跟人合唱,江明坐一边吹胡子瞪眼。
因为跟刘小梅合唱的是个大叔,他们搁那儿声情并茂地演唱《天下有情人》。
江月稠听着看着有几分好笑,忍不住揶揄了句:“老江头,你也唱唱歌呗。”
“他唱歌难听死了。”刘小梅扭过身,看了她一眼,又应了句。
江明不大乐意,“你们唱的也没有多好听啊?”
刘小梅嘴了他一句,但到底还是把手机放了下来,“不唱了行了吧。”
江月稠靠在门框上笑了一会儿,才道:“我明晚不回来了,去同事那里住。”
“啊?”刘小梅和江明都愣了一下。
刘小梅问了句:“为什么去同事那边住?”
江月稠说:“我同事要出差,想让我去帮忙给他照顾一下狗。”
刘小梅跟江明交换了个眼神。
这回是江明问了句:“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啊?”
“男……”江月稠反应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一下咬住了唇,改口道:“难道还能是男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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