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腔的音调好像高了一个音阶,稍稍显得有些刺耳。
鲁承祖和独眼两个没见到那女人的脸,从他们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因为他们关心的是鲁一弃的脸。鲁一弃的脸上有一枚深黑的指印,那黑色正从这指印扩展开来,使一弃半张脸都布上一层黑气。
气死风灯的灯苗还未完全亮起,就跳跃几下又熄灭了。鲁承祖再一次点燃灯芯,但依旧闪动了几下就又熄灭。
鲁一弃已经说不清话了,那寒冷感已经快布满他整张脸啦。他说不了话,但他还可以听,听大伯和独眼在说一些他难理解的话。
“老三,音无处可寻,灯无风自灭,看出是什么坎了吗”
“知道,我的眼只能看到你们两个。”
“那你先瞧瞧一弃落的什么扣。”
“知道,他被落了毒扣了。”
“严重吗能解吗”话语中可以听出鲁承祖的焦急。
“严重,能解。”
于是鲁一弃又感觉有只手在摸他的脸,虽然他的脸已经麻木,感觉不是很真切,但模糊的感觉还是让他一惊,连忙抓住那手的手腕。
“大少,别动,我给你解扣呢。”他听出,那是独眼的声音,于是他放开了那手腕。
独眼的手在他脸上的指印处抚摸,随着这抚摸,他的感觉在清晰。那手上滑溜溜好像有些什么油脂,温乎乎的,很舒服。接着,他的感觉更清晰了,他能感觉到独眼手指的粗糙。他的脸不再寒冷,他的脸开始温暖,越来越暖,越来越暖,开始发烫了。
鲁一弃哼了一声。
“烫吗正常,熬一会儿。”独眼从鲁一弃的声音里知道了他的感受。
真太烫了,像是火在烧。鲁一弃感觉脸上的汗都被烫出来了。可是汗一出,马上就觉得没那么烫了,汗再出,就越发凉爽了。
那京腔的声调忽然又低矮下来,好像那唱念的女子在走远。
终于,鲁一弃觉得右脸颊不再寒冷也不再发烫了,除了有些黏黏呼呼的感觉,其他都很正常。
独眼在用一块帕子擦一弃的脸颊,现在连脸上黏呼呼的感觉也没有了。
“怎么样”独眼在问。
“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脸,那脸差点撞到我脸上。”鲁一弃有些答非所问,那是他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让他们知道。
从一弃流利的答话中,大伯和独眼知道他没问题了。
“终于见到对家的人了,”鲁一弃一直感到憋屈,拼死拼活了这么长时间,连对家一个人都没见到,他总憋着股劲,想找个人面对面好好干一场。“可没想到,对家竟然出来个女的。”鲁一弃说这话并不是觉得有什么遗憾,而是感觉自己对付女人的能力很弱。
“不,那不是对家的人。”独眼答道。
“那她是谁”
“是鬼”
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鲁一弃怎么都难以相信,虽然在三叔那里见到的古籍残本中也有一些提到这东西,可他从来就没把这当个真,洋学堂里的知识告诉他这不可能。他总以为那是古人自己臆想的或是编造了糊弄人的产物。而现在他明明的见到了这东西,这世上真有这无法解释的东西
“真是鬼那她还会来吗”
第一章披霜冲雪第十八节鬼压身
阴阳界门开,黑白无常来;
无形千钧压,一光救灵台。
“应该还会来,扣子没锁住脱了结,它不会罢休的。”鲁承祖答道。
“这是鬼坎,比活坎还厉害。”独眼告诉给一弃知道。
“三哥,你以前见过吗”一弃的问话中有许多的怀疑。
“见过,你别怕,我能对付。我们三个背对着坐下。”独眼带头盘腿坐在地上。然后他塞给鲁承祖一个黄裱纸包。
“这符咒留着护身。”但他却没给鲁一弃符咒。
“大少,刚才那鬼脸没敢撞你的脸,是说明她怕你,你不用怕她。鬼也就是一股气,一道电,一个幻象而已。你只要不为所惑,她也拿你没办法。好多人是被自己吓死的。”独眼难得说这么多话。
其实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在地上用朱砂画了一道驱魂牌。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东归东,西归西,阳走阳,阴走阴,不入轮回道,阳世无所居,地府界门开,牛头马面驱,各行各道,各归各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鲁一弃心想,难怪他平常说话简练,原来是节省到念咒时来说。
那京腔的声音再次高起,腔调也变得很是尖利。
独眼双手一扬,抖燃了两张符咒。这符咒上应该含有磷粉,不然不会一抖就着。
就在咒符燃起的光亮中,鲁一弃又见到了那女人的脸,其实他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刚才那张脸。因为离得太近了,就在他的面前不到一寸,鼻子几乎都要碰到鼻子了。他能看得很清楚的只有那灰白的眼睛,那眼睛连瞳孔都没有。
可没想到的是,那两张咒符也是一燃就灭。
鲁一弃想把头往后让一点,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到那张脸,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鬼的脸。黑暗中,有一张鬼的脸与你面对面,紧盯着你、紧贴着你,而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你也看不见她在干什么。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比让你清楚地见到鬼脸更加恐惧。所以鲁一弃极力想避开。
他没有能退后,他的脖子僵住了,就象有什么东西死死卡住脖子,固定在那里。而且越来越紧,气都透不怎么过来。他想站起身来躲避,可是不行,肩背和头顶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重物压住,他连腰挺挺直都甭想。而且那被卡紧的感觉已经不止是脖子,他已经感觉到全身都被勒得死死的,一点都无法动弹,想转转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