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想到连芳洲这么大方,不由纷纷的议论夸赞起来。
连芳洲淡淡笑着道了声“应该的!”便再无多话,乔氏却又不痛快了。
她觉得连芳洲是故意的,故意借此奚落她、给她难看——要不然她干嘛要现在跑来说收留连小曼?不能等众人散去之后再说吗?
乔氏心里头虽然不服气,可是却不好开口,一开口倒像她跟连芳洲争着留连小曼似的,她才不干!
连立那边已经如释重负的叫了起来:“不错不错,你去芳洲家吧!我们也是为你好!芳洲家大把的粮食,四个孩子能吃得多少?多你一个也不打紧!不像我们,天天数着米粒下锅,唉,我们也没办法呀,阿海念书要钱!你何必跟着我们受苦。”
连立这样一解说,很好的将自己的难处摊了出来,倒显得不收留连小曼是有苦衷的,一下子倒令众人的厌恶之感去了不少。
毕竟,谁家不是以孩子为重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连小曼却连连冷笑,朝地上恨恨啐了一口,瞪着连立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不怪你,一开始你就该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偏偏等芳洲来了、等她先开口了你才说?什么为了我好?不过是见芳洲这么说了你倒乐得说大方话!那不知道的还真当你是个东西!哼,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货色!”
“你——”连立没想到连小曼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一时气得脸上通红。
人群中忍不住又有人轻轻的笑了起来。
连小曼话虽然说得难听,众人细想想却觉得还真是这么个理。
只怕在连芳洲来之前,他们两口子想的就是如何拦住不许连小曼进门、不许她占自家半点便宜,哪儿又真的为她着想半分?若真的为她着想,就算一下子想不到连芳洲那里,至少也得让她进屋,然后再坐下来慢慢商量呀!
没有个把人堵在门口冷酷无情,转脸又捡现成便宜说为人着想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由得更加不耻连立两口子的为人。
听连立那么说,连芳洲姐弟俩也相视了一眼暗道“恶心”,没想到连小曼毫不客气的反把他们损了一通,连芳洲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忽然觉得收留这位三姑奶奶也挺不错的,至少今后有人对付可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了。
她毕竟是晚辈,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就算占理也不太好,可是三姑奶奶就不一样了!
乔氏原本听丈夫那么说,心中也是一喜,暗道丈夫会说话,谁知道高兴劲儿还没缓过来,就被连小曼狠狠的将了一军,乔氏不由恼羞,尖声叫道:“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年头好人做不成啦!哼,我们一开始倒是想说清楚呢,可你一上来就哭闹个不休,你叫人怎么开口?好话也叫你给磨尽了!就你这种死了男人也不说规规矩矩待在婆家的女人,还好意思骂人?亏你开得了口!你才是婊子,不安分的婊子!”
“贱妇,我撕烂你的嘴!”连小曼大怒,红了眼瞪着乔氏又要扑过去同她拼命。
乔氏也红了眼,破口大骂“biao子!”
两个人都挣扎着要挣脱拉着的人上前厮打,众人忙死死拉住七嘴八舌的劝着。
连芳洲皱了皱眉头,瞟了一眼连小曼那悲愤得几乎要哭出来却死死忍住的脸色,忍不住生出两分同情,更加厌恶乔氏。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连小曼是个寡妇,这身份本来就很容易招惹是非。在这种时代,寡妇家招惹的是非是百口莫辩会出人命的。乔氏却张口就来,居心何其歹毒。
“大伯母!三姑奶奶!”连芳洲突然大声喝叫。
这一生突如其来的清脆喝叫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包括斗鸡似的红了双眼的连小曼和马氏。
一下子鸦雀无声,是真的鸦雀无声,半点儿声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