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滞了一会儿,开始往回着补:“不过这样……陛下您可得罪两方人啊……”
贺兰世渊心中笑了,他“认真”,她还真当真了,于是蹙眉继续,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您想啊……出这主意的大人,那是想让他们……”沐容想了个合适的形容,到了嘴边又忘了是什么了,略一沉吟,“想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然后咱们坐等收场……”
“……”贺兰世渊默了默,纠正道,“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嗯对!”沐容觉得自己从前是被雅思考试弄得说起英语无压力、实际语法一坨渣,穿越到大燕久了之后……连汉语都越来越差各种提笔忘字张口忘词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了正色又说:“但是万一他们没弄得两败俱伤呢?万一有一边明显赢了呢?不管谁赢那都得记陛下的仇啊!多讨厌啊!”
贺兰世渊暗道瞅你这谈论政事的言辞,还“多讨厌啊”,敢说得再随意点么?
和她视线一对,羽睫忽闪忽闪的,满是盼望地望着他等答案,满脸都写着“你可别真不管啊……”,贺兰世渊看得一笑,喟道:“我知道,必会助契木的。不止是助他,我自己也需要些安排。”
沐容放了心,就没再追问,欢天喜地地跑去跟忧心忡忡到寝食难安的娜尔和朵哈透了个底,又千叮咛万嘱咐她们暂且别往外说——虽然说了也没什么大碍吧,但毕竟国家大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翌日,换了另一个人忧心忡忡了……
虽然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吧……但沐容正睡着懒觉呢,觉出阳光照进来也就当不知道,做梦做得美滋滋的。
然后就听到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动静大到沐容脑子里闪过一句弹幕:入室抢劫?!
睁眼的同时弹坐起身,目光呆滞地望过去……
是十雨。
十雨双眼红红的,显示刚哭过,泪痕都还在脸上挂着,看得沐容怔了又怔,回过神来忙招呼她来坐,一边招手一边问道:“怎么了?”
“沐容……”十雨一开口就又带上了哭腔,回身阖上门走过去,坐到榻边,“陛下也太……没这样的!”
……什么跟什么?
沐容大惑不解,递了帕子给她,追问说:“到底什么了?陛下怎么你了?”
话音没落就觉得这话怎么这么有歧义……
什么叫“陛下怎么你了”……一种皇帝在她出嫁前非礼了她的错觉,她可是皇帝的未来弟妹……
他……他敢……!
沐容想着都要撸袖子了,男友调戏闺蜜什么的不能忍。
十雨抽搭搭地说:“陛下他……又派良王殿下出征去了……”
然后哭得泪水逆流成河,并不明媚……全是忧伤……
“呃……”沐容这回懂了,现在出征,那肯定是奔着靳倾去了呗!皇帝说了要帮契木嘛……
沐容也觉得这决定做得不厚道,朝中又不缺将领,干什么非得派良王去啊?虽说良王他看似不靠谱没规矩实则有勇有谋打仗就跟玩一样吧……
但就算再跟玩一样那也是战场啊!
现代战场上说“子弹不长眼”,搁古代那弓箭也不长眼的啊!!!
而且还是靳倾……
远离故土什么的……良王万一真死在外边怎么整?!没死在保家卫国的时候,死在帮别人弭平叛乱的战争上……
怎么想……怎么亏……
心里这么想着,话却不能这么说。十雨哭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皇帝已经下了旨、事情已经定了,她帮着十雨一起骂皇帝不厚道能怎么着?除了增加负面情绪还有什么用处?
何必呢!
所以得往好的方向劝十雨,一脸无所谓:“去就去呗……良王殿下你还不知道?没费什么劲就把瑞王兴王联手的叛乱解决了,靳倾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
“可那是靳倾……”十雨泪盈于睫,“他对靳倾的情势必定没有对大燕熟,我怕……”
其实沐容也怕,不止是和她一样怕,还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左不过就是想让她去求求皇帝,换个人去靳倾嘛。
这种担忧之下产生的私心可以理解,但是干政……
沐容矛盾了许久之后握了十雨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还是……大局为重……”
下午和十雨一同去了成舒殿,十雨因为哭得双目通红故而不便去面圣,沐容自己在皇帝跟前待着,思量着就算不能换将,也得想法子让十雨在良王走前多跟他见见面不是?
不然万一真是永别怎么办……
于是讷讷开口:“听说陛下又派良王殿下出征了。”
“嗯。”贺兰世渊一点头,开口就问,“十雨告诉你的吧?”
“……嗯。”沐容对于又一次这么快就被戳破很是阴郁。
贺兰世渊笑了笑:“她人呢?”
沐容指了指:“在侧殿……我去叫她?”
“不必。”贺兰世渊一抬手把刚要起身的沐容拽了回来,低声说,“让她自己先静静也好,晚上……一起出门一趟。”
傍晚再见到十雨时,脸上一切哭过的痕迹都已经消退,看上去神色如常,不过知道内情的沐容看着她强颜欢笑都觉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