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颐之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就同往常一般,和她说早朝上的事。她不应声,宋颐之便也不再开口,只是目不转睛看她。
“少卿,我送你出宫就是。”
阮婉转眸,心中微滞。
他低眉笑笑:“从前父皇母后和皇兄都在,妹妹也没有远嫁长风,年关时多热闹。如今我一人在宫中,用年夜饭有何滋味?少卿,我身边只有你了,陪我过完年关再出宫可好?”
阮婉想起他一年之内失了父母兄弟,又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心底便倏然隐痛,“好。”
“那除夕之前,不准再提离宫的事。”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今晚会全部更新完,有人信(⊙_⊙)??
伦家要种树啦~
☆、第一百一十九章凤鸾殿
腊月二十九,南顺京中下了雪,雪不大,但在南顺委实少见,京中百姓兴奋不已。这等景色不知能保持多久,便纷纷结伴出游赏雪景。
阮婉就在暖阁苑中赏雪品茶,这里的雪不及成州的十分之一,但南方惯有的小桥流水上飘雪的景致,成州也同样没有。
阮婉恍然想起去年,她同邵文槿在都城,营中飘着鹅毛大雪,军中饮酒唱歌却甚是热闹。他怕她冷,解下大麾给她披上,还不忘提起帽子盖上她头顶,然后和高入平饮酒,其实她都披了两层,哀怨看他。
前年除夕,他到成州寻她,遇到十年不见的大风雪,整个人都冻透。思娇心切,如今想起,都好似还有暖意趟过心间。只因为那人是邵文槿,点滴记忆,都可在心中生根发芽,直至花满枝桠。
……
阮婉回过神来,朵言在身旁已唤了好些声,阮婉歉意一笑,朵言舒了口气:“大过年的,姑娘可别吓奴婢,否则陛下怪罪,奴婢可担当不起。”
阮婉笑着摇头,朵言见得她笑,才道起正事:“陛下今晚不来暖阁同姑娘用饭了,听说朝中有大人回京,陛下在宫中备了酒宴小聚。”
阮婉点头,心中无聊,便想莫非是高入平回京了?
过了明日,她便出宫了。即使她出宫,又不是不能进宫看宋颐之,她不晓宋颐之何意?
偏殿之中,酒过三巡,宋颐之却全无醉意。
“邵兄此番回京,应该不会再远游了吧?”赵秉通不过打趣,邵文槿告假离京两月多,回来之后,宋颐之就设了酒宴同他接风。正好趁次机会小聚,连赵秉通都入宫,虽然人不多,却热闹得很。
一道的就还有高入平,邵文松,连带邵文槿从前见过几次的世家子弟。
赵秉通问起,宋颐之就看她,邵文槿举杯轻笑,“不会了。”
四围便都哄笑开来,尤其以高入平为最:“邵兄所言极是,出了京中啊,才觉还是京中好啊。”
赵秉通笑不可抑,有人纯属自作自受,宋颐之也呵呵作笑:“若是在都城呆不惯,朕调你回京。”
高入平摇头:“才去几月,就要陛下调回,日后传出去多丢面子?”
邵文松也笑出声来:“高将军,死要面子活受罪。”
高入平伸手佯装要打,邵文松就端起酒杯绕道邵文槿身后。宋颐之带头举杯,君臣同饮,许久不曾这般畅快。
“我们自幼在京中长大,玩伴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邵文槿和高入平时常斗,斗到眼下也没分出胜负。”沈朝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子,宋颐之新提拔的近臣。
沈朝开口,刘彦祁便接话,刘彦祁素来在京中就以无头脑出名,眼下喝得起兴忘乎所以,接着沈朝的话便道:“那时京中还有阮少卿……”
话音刚落,沈朝就轻咳提醒,待得刘彦祁反应过来,殿中十之八九都换了脸色,刘彦祁才晓自己说错了话。
阮少卿同当年的睿王,也就是如今的陛下要好,邵文槿回京后又在阮少卿陵前坐了三日,他竟然脑子犯糊涂去提。
气氛尴尬之余,“少卿”“少卿”宋颐之同邵文槿竟会同时开口。
遂而四目相视,邵文槿拱手相请,宋颐之便笑:“文槿先说。”
“只是突然想起,有少卿在京中的日子,虽然胡搅蛮缠了些,却叫人好生怀念。”
邵文松懵懵看他。
宋颐之也附声道起:“朕也是此意。”
旁人顿了顿,纷纷应声,刘彦祁先前的窘迫才解。
宋颐之和邵文槿都已不避讳,反是怀念意味深浓,高入平也加入其中,说阮少卿总记不清楚他的名字,动不动就高不平,害得他在京中遭人嗤笑,迄今还保有这个绰号。
赵秉通笑得捧腹:“你这算什么,我是听闻文槿被泼过洗脚水,马被喂过巴豆,酒被加过鸡血,可还有什么我漏掉的?”
刘彦祁饮到喉间的酒悉数喷出,便连邵文槿自己都低眉笑了。
高入平也嘿嘿笑道:“我看他俩好得很,早前阮少卿来都城犒赏三军的时候,都是住的文槿寝帐……”
宋颐之手中一滑,竟蓦地落了酒杯。邵文槿转眸看他,他也随意而笑,唤殿中宫女换了酒杯。
回了将军府已是入夜,席生道起,昭远侯府的叶心姑娘来过一趟,找公子。公子不在,就让他转告公子,方便的时候去一趟侯府。
叶心?邵文槿不知何事。
昭远侯过世,侯府里上下自然冷清,门口的小九见到是他,俯身问候了句邵将军。领他一路到苑中,说起叶心姑娘近来在整理侯爷遗物,怕是有东西要给将军吧。
阮婉的遗物,邵文槿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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