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一个向来骄傲矜持的女子愿意为了一人放下一切,努力地投其所好,若非情意深重又如何能够做到这般?
他从前所为种种,确实太过伤人了。
这般想着,琴音戛然而止。
傅冉回过神来,抬眼便见那原本坐在案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走至了他身前。
天色渐晚,许纾华却穿得轻薄。
太子不由眉头微皱,“浣心,你如何伺候主子的,知她怕冷还纵她穿得这样单薄?”
浣心有苦无处说,却也会看眼色。
“奴该死,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这会儿她慌忙认错,去柜里拿了件外衫来作势给许纾华披上。
此事自然是要留给太子亲自来做,她也不过做个样子。
傅冉沉着脸色将衣裳接过来给人披上,搂着许纾华进了里间。
“殿下莫要迁怒浣心,是妾身今日心中烦躁,她拗不过我。”许纾华柔声说着往那人怀里靠了靠,目光却看了旁边的敏心一眼。
敏心向来机灵,眼下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垂着眉眼将浣心给拉扯了出去,捎带着将屏风后候着的李卯也给带出了屋。
傅冉搂着人坐到了床边,他手臂刚好将许纾华整个人环在怀里,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轻轻摩挲着。
“纾儿。”他只唤了这么一句,没再说话。
许纾华软着声音应着,倚在那人怀里听着他胸腔内强有力的心跳声。
都说若是相爱,便会连心跳都相同。只是他们二人这样待了许久,依旧是合不到一起。
许纾华也早就听腻了。
她从那人怀里坐直身子,有意叹了口气,“妾身还以为殿下不会再来了。”
“分明是你将孤拒之门外。”傅冉垂下眼看她,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她眸中的那份委屈是真是假。
他忍不住拧眉。
“妾身不过是怀着身子不舒服,耍些小性子。”许纾华说着越发的委屈起来,指尖缠着那人的衣角不放,“可殿下偏偏连哄都不愿哄。想来定是烦了妾身……”
傅冉无奈,“你瞧,这又是哪来的话。”
这么长时间来,许纾华都是这样吊着他的一颗心,时而让他喜欢得不行,时而又让他忍不住头疼。
分明像是两个性子,他却莫名觉得并无违和之感。
这般想着便见许纾华已然气鼓鼓地要起身,他眼疾手快地将人往怀里一带,大手在她手臂上给扣死了。
傅冉贴在她耳边重重地呼了口气,“别动,让我抱会儿。”
许纾华眉眼轻弯,嗔怪地问道:“只是一会儿么?”
她太了解如何能将傅冉磨得没了脾气,这么一问太子自然有些绷不住了,觉着这人就是个被派来磨他的小妖精。
眼下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在她耳垂上轻轻落下一吻。
“自然是一辈子才好。”
被傅冉搂着睡了一夜,许纾华并未得安眠。
一早便叫了浣心准备热水沐浴,只借口着今日要为皇帝祈福,自然是要沐浴更衣才妥帖。
经过昨晚的温存,两人仿佛又和好如初,傅冉这会儿自然也是纵着她,只是免不了要多提醒这奴才们小心伺候着,毕竟许纾华腹中还怀着第一个小皇孙。
眼下一切准备妥当,沈以纭来湛芳殿请示许纾华。
她虽是里里外外忙了这些日,可到底现在东宫是许纾华代管着,万事既问过了许纾华的意见,到时再出什么岔子自然也不是她自个儿单着了。
沈以纭笑意盈盈地往湛芳殿而去,抬眼便见太子的仪驾候在门口,她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黑着脸去看身旁的婢女。
“不是说许侧妃压根不让殿下进屋么?”
秋梧被主子这么一问,赶忙垂下头来,小手颤巍巍地托着沈以纭的手。
“侧妃明鉴!奴、奴婢确是亲眼见了太子殿下被浣心给请了出来……”
“罢了罢了。”沈以纭皱着眉头收回手来,往湛芳殿的步子也不由的加快了。
眼下太子正拥着许纾华从湛芳殿出来,恰好见一着妃色锦裙的女子在身前一战,那人盈盈地行了一礼。
“妾身给太子殿下,许侧妃姐姐请安。”
傅冉拧了拧眉头,这才看清面前的是沈以纭。
一家人总归是一体,见着了沈以纭自然便要想起沈以昭来。
他原本勾着的唇角扯得平直,冷冷地“恩”了一声,“母后不是将重阳宴的事宜交给你办了么,这会儿竟还有时间来湛芳殿。”
左右傅冉对她冷脸也不是第一次,沈以纭心中虽有些委屈却也能强压下来,仍旧笑吟吟地去看他们二人。
“皇后娘娘只是嘱咐妾身多多帮着许侧妃姐姐,这功劳妾身自然不敢要,故而这会儿特来请示许侧妃姐姐。宴会已准备妥帖,可要开始?”
她这一通话摆明了是要提前把话给种在傅冉心里,届时再出什么事便好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