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异开始变快的心跳中,唐小米抿了抿嘴唇,又气又恼地对着阿尔弗雷德方向吼道。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淡水人鱼都是这样子的,你们和人类,有的时候会脸对脸,或者脸对手的互啃。”
很快,阿尔弗雷德的道歉传了过来。
“互啃你个大头鬼!那叫贴面礼和吻手礼,只是一种礼节而已……”
唐小米没好气地说。
“吻手?”王子困难地重复着这个单词,“那我以后是要啃你的手吗?”
“……”
唐小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海水,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在脑回路上的巨大沟壑——总觉得他和泰坦人鱼之间的代沟里头能填进去三座喜马拉雅山脉……
就在这个时候,水流稍微有了些变化,唐小米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他感觉阿尔弗雷德好像游近了一些。
在海水的波动中,唐小米已经熟悉的海水味里有一种古怪的,薄薄的甜味正在蔓延,它们通过海水涌入唐小米的腮中,然后在唐小米的血液中慢慢淌开。
当然,唐小米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有了一些非常非常微小的变化……
他只是觉得在听到阿尔弗雷德超级老实的道歉后,自己心中那在之前还强烈到好像能把血管都烧穿的怒火竟然奇迹一般的消失了。只不过是因为刚才还扇了阿尔弗雷德一尾巴再加上胸口被咬这件事情太那啥,他才不得不撑出一幅发脾气的样子,继续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摆出冷淡的模样。
(泰坦人鱼看上去脑袋都不太灵光的样子……所以其实他做出蠢事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唐小米心中那个小小的声音开始帮某条王子开脱起来。
而他也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之前自己在资料书上看到的,对泰坦人鱼的描述——它们又阴险又狡诈又凶猛,是海底最为可怕的高智商猎食者。
这种来源于血液的阴险狡诈有的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毫无自觉,那是他们在生理层面上与生俱来的本能。
……
“烦死了,”唐小米在黑暗中噘了噘嘴,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生硬的台阶下,“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了,反正以后我胸口啊脸啊手啊你都不要碰!现在,先给斯大林喂奶!”
“……好。”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响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低沉又没有一丝波澜。几条小鱼从他的头发里探头探脑的游了出来,然后黑暗的海水中,再一次亮起了微弱的粉红色的光点(跟之前比起来,这些光还是有些微弱而黯淡)。
唐小米看了看那些虱子一样在阿尔弗雷德头发里爬来爬出的小动物,尾巴上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激灵。
真奇妙。
他想。
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副死鱼脸……他却觉得泰坦王子的心情又变好了呢?
在喂奶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阿尔弗雷德得离唐小米很近。
唐小米觉得阿尔弗雷德身上好像有一股隐约的香味……不过那些渐渐明亮起来的发光鱼,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思绪。
靠这么近,阿尔弗雷德几乎要占据唐小米的整个视野,然后悲催的淡水人鱼就发现阿尔弗雷德脸上,好像挂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嗯,那是一条属于淡水人鱼的鳞片。
*&……%¥……Σ(дlll)
唐小米差点没有忍住爆粗口。
他死死地瞪着那篇卡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条鳞片如果不出意料,就是之前他扇阿尔弗雷德的那一尾巴刮上去的(由此足以看出唐小米在咸水区遭遇到了多么可怕的精神压力——他竟然他妈的开始脱鳞片了)!
而就这么大片亮晶晶的淡水人鱼鳞片挂脸上,那只笨蛋泰坦人鱼竟然还毫无所觉的样子。
唐小米心慌意乱,连活塞都已经推到底,奶瓶里一点奶都没有了都没注意到,还在瞪着阿尔弗雷德傻傻地往前推。
说来也奇怪……
阿尔弗雷德好像也完全没发现唐小米的失态,他还是抱着奶瓶,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若是不看他耳棘薄膜上越来越鲜艳的斑纹和卷得紧紧的尾巴尖,恐怕谁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羞涩得快要爆掉了。反正,唐小米是没有看出来。
淡水人鱼思绪全部都已经被那片挂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给占据了。
扯下来?还是不扯下来?
这是一个问题。
让一条泰坦人鱼脸上沾着自己的鳞四处游荡?光是想都已经在挑战唐小米羞耻心的极限,可是要让他伸手把阿尔弗雷德脸上的东西摘下来,又是在挑战他胆量的极限了(虽然说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阿尔弗雷德了)。
而且,真的好尴尬啊!
这种扇了人家一尾巴然后把鳞片留人家脸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唐小米鱼生的想象。反正他之前接触到的人和人鱼都没有哪个脸能粗糙地夹上一片鳞片而不自知的。
一批又一批大白鲨打着滚在唐小米思绪中翻腾而过,他越是尴尬,那边阿尔弗雷德就越是紧(娇)绷(羞)。
理所当然的,一种超级奇怪的气氛在他和阿尔弗雷之间蔓延开来。
“那个——”(`皿)
“小咪——”(//////‵)/
……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