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才进京赶考,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一应京官更是差不多都背了出来,如何不知道皇帝如今有一个很器重的侄儿,正是当年恒亲王唯一的儿子,名叫周显的。可林秀才怎么也想不明白,周显为什么回来找他。
周显不等林秀才震惊过去,只又道:“林举人若是有空,还请移架别处,小王有事相求。”
林秀才闻言,越发就疑惑了起来,方才的酒意早就醒了,只结巴道:“请请……”
周显带着林秀才去了恒王妃陪嫁的一处别院,那里鲜少有人出入,且又无人知晓那是恒王府的产业,所以隐秘的很,里头由恒王妃陪嫁过来的陪房打点,见周显难得过来,只上前殷勤服侍。上过茶水之后,周显便屏退了众人。
林秀才此时越发紧张了起来,可他毕竟年岁在这边,虽然紧张却不曾害怕,甚至还有着隐隐的兴奋。
两人落座之后,周显请林秀才用茶,林秀才短期茶盏,却是不敢饮用,只又放下来,起身朝着周显行礼道:“小王爷有什么差遣,尽管直说,不才若是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周显低头饮茶,抬起头看着林秀才一眼,略舒了一个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举人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林秀才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周显只安抚他落座,问道:“你五年前曾卖掉过一个女儿,对吗?”
林秀才一惊,早已经冷汗加身,秀才卖女儿那是犯法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再考功名的。可如今周显已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是纸包不住火了。林秀才咬了咬牙,只开口道:“我是卖了一个孩子没错,可那不是我的女儿,是我十多年前在南方逃难的时候捡的,一路带了来京城,为了这孩子,我没少受苦处,将她养到十岁已是不易,小王爷若是要为了这个治我的罪,我也认了。”
周显闻言,也是一惊,只瞪大了眼睛道:“什么?阿秀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林秀才此时也是羞愧难当,只低着头道:“若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再不是人,也不舍得卖了,况且那孩子也着实聪明可人,我把她卖了,也是想她能有造化,兴许还能奔个好前程。”
周显听到这里,已是气定神闲,眉梢早已露出了笑意,林秀才见周显神色改了,私下略略揣测,阿秀从小就看着出挑,难不成进了恒王府做丫鬟,被这小王爷给看上了?
“她如今的确是有了好前程,只是怕有些人加害,所以这次请你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林秀见周显这么说,还以为自己的猜测对了,只笑着道:“她要是能做小王爷的妾氏,那是她的造化,我必然守口如瓶,不再去和她攀亲带故。”
周显见闻,脸颊却是稍稍有些热了,他虽对阿秀有心,只可惜他们两人永远不可能了。
“你错了,她并不是要做本王的妾氏,只是本王已经认了她做亲妹子,所以以后还请林先生和阿秀划清界限,本王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阿秀以前的事情,毕竟她如今是王府的郡主,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不光彩的过往。”
林秀才万万也没想到阿秀居然有这等造化,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只疑惑道:“阿秀果真是……?难道真的是?”当年兵荒马乱,林秀才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一个年迈的老妪,阿秀是她临死前交给她的,可惜她话也没多说几句就死了,所以唯一能证明阿秀身世的,只有当时盖在她身上的那一张百子被。
虽然林秀才也怀疑阿秀的身世必定富贵,可是金贵到这个程度,也大大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对,她是我的亲妹子,是我父王在江南平乱的时候,和妾氏所生的孩子,林举人,如今你已经得知真相,还请对天起誓,阿秀小时候被卖这件事情,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
林秀才这会儿子只觉得如梦似幻,有些不太真切,可周显句句确凿,可想而知必定是真的,况且皇家做事一向严明,混摇皇室血脉,那是重罪。林秀才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阿秀的事情,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周显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推到林秀才面前,只开口道:“这里是王府的一个别院,并无他人知晓,朱家的院子必定人多杂乱,也不便先生您研习备考,先生就在这边住下吧。”
林秀才这时候越发就明白了起来,周显邀他住下,表面是说外面喧杂,其实难保没有一丝想要监视自己的意思,可林秀才一想,他一介草民也没有什么资格和皇室抗衡,便也只点头应了下来。
周显走后,林秀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萧二老爷说的今科必中这句话,只怕是要不保了。有小郡王插手,林秀才觉得自己似乎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周显对林秀才到底不放心,如今萧谨言要回京,下个月又有春试,几件事情夹杂在一起,京城必定热闹,若是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也必定是件大事,周显只巴望着这林秀才这一科没中,早早的会乡去才好。不过对于林秀才说起的阿秀并非她亲生一事,到也出乎周显意料之外,不过其中有两种可能,却也不得不考虑:第一,林秀才怕自己卖女儿的事情被人揭发,科考资格不保,第二种就是林秀才说的是真话,阿秀确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如今从林秀才的立场来看,也只能是第二种了,毕竟金榜题名是没个读书人的梦想。林秀才为了这个,也不能承认阿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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