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嫣然一笑道:“是,明天还要早起,我回里屋先睡了。”
钱沛捧着热气腾腾的夜宵,眼见铃铛款款往里屋走去不由大急,赶忙一手抓住妻子道:“慢”
铃铛愕然回头。钱沛干笑道:“老婆,有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
铃铛微笑道:“我什么都听你的,说吧。”
钱沛再厚颜无耻,面对铃铛的柔情蜜意也禁不住生出愧疚,干咳了声道:“你说我身为忠义军统领,是不是应该和全城军民同甘共苦,共赴国难”
铃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钱沛正色道:“所以我决定从今晚起,不睡自家的大床了。咱们和那些难民一样,就在楼下的院子里搭个帐篷,把屋子让给更需要的人”
铃铛听完久久没有反应。钱沛紧张地察言观色道:“老婆,你怎么了”
“老公,你真是太伟大了”铃铛感动地骄傲着,不无深情道:“我马上去找帐篷,你把这碗夜宵吃了就快下来吧。”
钱沛一手端着直冒热气的夜宵不敢撒手,感觉比屋里那个躺着的山芋更烫手。
第六章一锅肉的血案
吃完夜宵,钱沛没有等到老鬼,却见小杜左手捂腰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挂彩了”他把小杜拖进书房,关起门来问道。
“小事儿,不过是教易司马的缝衣针在腰眼上盯了口。”小杜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座椅里,兀自逞能道:“刚才我一路跟到明玉坊分号,冷不防易老狗从马车里蹦出来,冲着老子突施冷箭。转眼间二三十号明玉坊的高手便一拥而上,企图生擒活捉。我临危不乱杀出重围,连根汗毛都没给他们留下。不过我怀疑,明玉坊分号仅仅是个幌子,舜煜颐肯定另有藏身之处。”
钱沛满意道:“兄弟你放心,舜煜颐那丫头迟早要当你的三嫂,也算大哥替你出口恶气。”
小杜道:“打伤老子的是易司马,关舜煜颐什么事。有种你现在就去把易老狗大卸八块。”
把易司马大卸八块,那谁来保护舜煜颐
钱沛脑子转转,昂然道:“如今连晋王的老娘都落在了我手里,区区一个易司马算什么”
果然,小杜大吃一惊,凑到钱沛跟前低声道:“你去挖坟盗尸了俗话说人死为大,你做这种事儿可太缺德了。”
“还跟老子装蒜”钱沛气道:“要不是你,老鬼怎么会找到我老子自出道以来干的就是卧底,没想到你是个更大的卧底”
小杜急道:“这次真不是我。再说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没事老子找他干嘛”
这时老保敲门,兴奋地在外头招呼道:“钱统领,杜统领,今晚有好吃的了”
今晚还有夜宵吃钱沛嗅嗅鼻子,立刻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他精神大振,那边小杜早已抢先一步打开房门道:“是什么,快拿进来”
老保带着个亲兵,将两大碗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肉汤摆在了桌上。
钱沛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赞道:“这肉够肥的,还是老保能干,居然能烧出这么香的老鼠肉。”
小杜吃得比钱沛还快,口齿不清地道:“像是狗肉,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老保得意道:“刚才不知从哪儿来了两条大狗,不知死活窜进了咱们的伙房里。大伙儿抄家伙围上去,连伤了七八个弟兄好不容易才把两条狗打死。”
他说得兴高采烈,钱沛却吃不下去了,筷子上正夹着的一块肉滑落到地,问道:“什么狗,长什么模样的狗”
老保回想道:“半人多高,皮毛又黑又亮,眼睛绿幽幽地吓人”
话没说完,钱沛一声惨叫摔下碗,如丧考妣般冲向伙房。
伙房里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几十个忠义军兵士席地而坐,人人捧着个大海碗吃得正香。一个伙夫边用勺子往自己嘴里灌热汤,一边问道:“还有谁要添点儿”
钱沛一眼瞅见,两张剥下来的狗皮高挂在伙房外的晾衣杆上,还在往下滴血水。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钱沛呆如木鸡,连小杜和老保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云妃中了五毒焚心,暂时来说,小花小草是寻找金沙门徒的唯一线索和机会。
可如今狗死了,狗皮扒了,狗肉吃了,狗汤喝了,只剩下一堆狗骨头,再也拼不出一只完整的狗来。等到老鬼回来钱沛浑身寒毛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
“钱统领,钱统领”老保察觉钱沛面孔发紫,担心道:“你怎么了”
“我就想知道”钱沛有气无力地问道:“刚才打狗的都有谁”
那些忠义军兵士以为钱沛要嘉奖打狗功臣,纷纷举手道:“我、我,还有我”
钱沛点点头,肃容道:“平时我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所谓军法无情,来人啊,凡是举手的统统给老子拖到外头去,每人二十军棍”
“平安无事喽”打更老人有气没力的声音从刚刚恢复宁静的街巷深处传来。
钱沛趴在屋脊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街的元妙观,借助一盏盏在黑暗中游动的灯火,计算观中道士巡夜的规律与线路。
如果说在现今的宝安城里还有什么地方的守卫能够胜过知府衙门和总兵府,首推便是钱沛眼前的这座元妙观。
小花小草一死,寻找东方发白等人的线索断绝。想救云妃,必须自配解药。
钱沛是解毒的大行家,五毒焚心的毒性虽然猛烈阴狠,但也未必能难住他。问题是到哪儿能找齐十几味急需的药材这些草药普通的药铺基本不会有,钱沛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到元妙观去碰碰运气。
于是钱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杜。小杜很仗义地拍胸脯自告奋勇道:“不就是去元妙观弄点药吗,包在我身上”
钱沛感动得差点掉眼泪,紧握小杜的手道:“好兄弟,全靠你了”
放开手,小杜义无反顾地腾身上房。不料他的身子还没落到屋顶,突然“哎呦”一声失去平衡紧接着“砰”地一声跌落院中,抬起头呲牙咧嘴望向钱沛道:“老子的腰坏了。”
就这样,钱沛换上一套夜行装,满心悲凉地悄然来到元妙观前。
大约观察了半刻左右,钱沛开始行动。他悄无声息地掠过高墙,飘落在观内的一株参天古木上。树上藏有一个元妙观的暗哨,却被钱沛先一步点昏。
他居高临下,从蟠龙吐珠宝戒里释出镭射镜,灵力所至方圆三十丈的情景尽数显现在了镜面上,没费多大工夫便确定了丹室的具体位置。
严格说来,“丹室”并不是单指某一间房屋,而是一整栋相对独立的两层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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