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
她推开东厢房的门,这时假如钱沛想从别处趁机开溜,也只会中了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钱沛才不傻呢,他晓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过居巫奇的“轮台照”,所以安分守己地怀抱美人坐享其福。
美中不足的是舜煜颐的娇躯在微微发抖,不晓得这会否引起居巫奇的警觉
另外,莫大可的金吾卫都是吃干饭的,怎么还没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金吾卫来了,恐怕也找不出哪位英雄好汉是能挡住居巫奇的。此时此刻,钱沛无限希望能紧急联系上小杜。
忽然镭射镜上显映居巫奇走进了两人藏身的空屋。她在门口处站了会儿,又退了出去。
钱沛暗松口气。奇怪的是居巫奇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在院子里站定不动。
“这妖人要干什么”若不是对居巫奇实在怕的要死,钱沛很想探出脑袋瞅瞅。
隐隐约约,他听见居巫奇在低念着什么。好像是“上天入地,狱火无涯”
“无涯狱火我的妈呀”钱沛脑袋嗡的一声,抱紧舜煜颐没命地往后窗蹿。
在庭院中,居巫奇的体内焕发出一团艳红色的光。这光融入到空气里,立即催发出千百朵绚烂的光焰,层层递进以她高挑的娇躯为圆心,排山倒海般往四外汹涌。
顷刻间,跨院被火海吞没。墙砖木梁家具器皿,所有的东西并未像人们常识所知的那样燃烧起来,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熔化消失,只留下浓烈的烟气腾腾蒸发。
到底还是蹦出来了感觉到数丈外的一丝风动,居巫奇拔身而起,灵觉再次锁定钱沛,探手向虚空中抓落。
钱沛根本来不及收起披风,拔出紫金匕首用尽全身气力往居巫奇掌心戳去。
没想到居巫奇的左爪在空中突然顿了下,化作掌刀再次劈落。这个时间差打得钱沛措手不及,紫金匕首禁受不住掌刀的狂猛气劲,往下一沉。钱沛一记低哼,大腿鲜血淋漓,匕首入肉。
他也感到了在激战中隐身披风的累赘,咬牙叫道:“我是臭狗屎”,掣动天下刀猛劈居巫奇。没办法,想活命就得先玩命
第六章追凶
突然居巫奇往后飘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她的身后是一大片被无涯狱火劫掠之后的白地,跨院如同凭空蒸发,除了地上的焦痕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钱沛收住刀势侧脸望去,一位黄衣老尼手握拂尘,不知何时来到了场中。
这个老尼姑至少也该有八十岁了,却像一羽黄鹤稳稳站在一根手指粗的树枝上。
她倒不是在摆酷,而是抢先占据绝佳的地势,居高临下隐然控制全场。
假如刚才居巫奇不收招,那么老尼姑的拂尘很可能已经在她的胸口开花。
“太元圣母”舜煜颐在钱沛的怀中惊喜低呼,道出了老尼姑的法号。
这太元圣母宝相庄严身材中等,一双半闭半合的眼睛此刻正落定在钱沛的脸上。
钱沛倒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副狼狈样有什么丢脸,反正从小到大都有人用看过街老鼠的目光看自己,有好奇有惊讶有想看自己是怎么被弄死的,被人看惯了,到现在也活得挺好,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自恋到会以为太元圣母是想看他才跳出来的。人家要看的,多半还是那位正抱在自个儿怀里的明玉坊女老板。
“龙施主,”太元圣母和颜悦色地说道:“请你护送舜姑娘先行一步回返明玉坊。”
这老尼姑还真识趣,晓得老子被居巫奇打怕了。钱沛铿锵有力地应道:“师太放心,鄙人一定会保护好舜小姐告辞”“嗖”的一声,舒展大风翼掠过太元圣母的头顶,有多快跑多快。
舜煜颐死里逃生,依偎在钱沛的怀里,看到风吹发丝景物飞逝,下方的宅院正在飞速变小,最后只剩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
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带着自己悄悄出城,然后施展御风术,和她一起翔在皎洁的夜空中。就那么飞呀飞,没有目的不知疲倦,直到连永安城外的灵山也看不见了,才缓缓折返。
可是随着自己渐渐长大,父亲变得越来越忙,陪自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再也没有空带着她一起飞翔。只是,那自由自在徜徉月夜的感觉,却始终清晰铭刻在她心底。
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夜,会有人怀抱自己一起飞上夜空,体味久违的感觉。
永安城灯火辉煌,皇宫、天街、东市西市往日熟悉的景象历历在目,却因换了个角度而又显得有些陌生。风微带凉意吹拂在她的脸上,送来童年的梦境。
舜煜颐的眼睛有点湿润,不知不觉双手怀抱在钱沛的脖子上,就似很多年前她这样环抱着自己的父亲,随之心也飞扬
同样的风,同样微带着凉意,同样吹拂在了钱沛的脸上。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京城,老子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这是老子的地盘,绝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滚蛋
他渐渐放慢了速度,开始往下降。明玉坊总号逐渐映入了舜煜颐的眼帘。这么快就到家了么她心里竟有些不情愿,可又不好意思让钱沛抱自己再多飞会儿。
“还想多飞会儿是不是”钱沛居然一口道破她的心思。“我也想啊,可是”他突然痛楚道:“老子的大腿实在疼得受不了啦”
天晓得,那柄紫金匕首居然还插在钱沛的大腿上,到现在还没有拔出来。
两人降落在明玉坊总号里,不理众人惊诧的目光,舜煜颐急忙召来大夫为钱沛急治。钱沛坐在床上拔出紫金匕首,望着汩汩流淌的鲜血想起一事,高声叫道:“快拿碗接住,千万别浪费”
一通鸡飞狗跳,翟臻带着人回来了。看到舜煜颐没事,他放下心来,向钱沛道谢。
钱沛期待道:“太元圣母有没有宰了居巫奇你们有没有把金沙门的刺客都灭干净”
翟臻回答道:“太元圣母和居巫奇对峙片刻后就一起离去,不过两人的方向不同。至于金沙门的人听到金吾卫赶来的动静,也当即撤退了。”
太元圣母和居巫奇怎么搞的,一起玩欺软怕硬不算,还一起玩撤退,钱沛对此深感失望。看来往后自己还得继续生活在居巫奇的阴影下,他怏怏说道:“老翟,有件事跟你商量。”
翟臻今夜亲眼目睹了钱沛拼死保护舜煜颐,对这家伙的态度有了根本性改变,爽快道:“龙兄有事尽管吩咐。”
钱沛愁眉苦脸道:“你看我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能休息两天”
翟臻一口应了,心想刚才接的那碗血也够用了,何必一定要杀鸡取卵,歇就歇吧。钱沛转忧为喜道:“太好了,那我就住下养伤了。”
翟臻吓了一大跳。舜煜颐再怎么说都是云英未嫁,要是让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南洋大胡子住在府里,那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何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用一天,京城里就会谣言四起,物议非非。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多少摸到了点儿钱沛的脾气,晓得这家伙从来喜欢的都是三六九抓现钞。既然晓之以理行不通,那么利之以诱总行吧。
gu903();“龙先生,这次多亏你救了我家小姐,翟某委实感激不尽。”他凑近钱沛,压低声音道:“明天我就送一笔厚礼到府上,还请龙先生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