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优哉游哉地来到位于云中兵院后坡上的百草园门口,就见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来看热闹的人。见着裴潜远远走来,无不兴奋叫道:“来了,这家伙来了”
裴潜很有礼貌地向周围的人拱手问候,一边走一边叫道:“借光借光”
走进百草园里,只见整片园子占地足有千亩,种满了碰不得更吃不得的花花草草,四周还有许多水池和铁笼,里头养的是什么玩意儿不问可知。
在百草园的正中央,有一座八角亭。两人决斗的地方便选定在了这里。
费德兴和祁舞婷等人均已早早到来,另一边还有兵院各堂的堂主、讲书和学侍百多人,加上围观的学子,挤得水泄不通。
人群里就听老山羊高声吆喝道:“下注啦,下注啦,一赔十,下定离手”
裴潜凑过去,但见老山羊在八角亭外摆了张八仙桌,上面堆满银票和下注的单据,不由好奇问道:“和大哥,你怎么做起庄家来了我也买点成不成”
老山羊笑道:“不是你要和费堂主决斗么,大伙儿议论纷纷有说你赢的也有说费堂主赢的。我一想说也白说,不如开单下注来得实在。”
裴潜气结,脸上带笑道:“居然是十赔一,你这庄家也太给费大人面子了。”
老山羊眨眨眼,瞅着裴潜愣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终一竖大么哥道:“段老弟,我服了你可惜你把这赔率给弄反了。”
裴潜早就猜到没人会看好自己,却故意勃然怒道:“什么意思,连你也不看好我”从袖里抽出张皱皱巴巴也不晓得打哪儿贪墨来的银票道:“一百三十两买我赢”
老山羊头也不抬,飞快下单收了银票道:“要是你能活着从八角亭里走出来,立马就能有一千三百两的身家。段老弟,做哥哥就先恭喜你啦。”
裴潜叹道:“你这话怎么都像是说给死人听的安慰语。”挺起胸膛分开人群往八角亭走去,口中大喝道:“费德兴,你爷爷来也”
费德兴冷笑着望向裴潜,说道:“段大人,就算你自度必死,也无需在这么多人面前口吐脏话,在死前一逞口舌之快。”
“屁”裴潜走到费德兴面前,意兴风发道:“放马过来罢”
第九章又是一条大沟
规则很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完:两人在限定的三段时间内可以利用百草园里的任何材料现场配制出三贴毒药,然后让对方在一炷香里稀里胡噜地吞服下去。谁还能站着,就算赢了。而倒下的那个,有生死状在前,任何人都不得事后报复。
流云沙很快就宣布完了所有的规则,裴潜的手脚却变得冰冰凉。
他发现自己又掉进沟里去了,而且这条沟深不可测,并且足以没顶。
没有丝毫的舞弊,没有任何的照顾,就如他自己说的这是光明正大的一战,必须赢得对方无话可说,灰头土脸。现在裴潜求仁得仁了。他的确是无话可说,可灰头土脸却未必是费德兴。
他怔怔望向退到一旁的流云沙,却无法从对方的笑容里得到任何想要的讯息。
很显然,流云沙耍了自己一把。他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场决斗里动什么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裴潜的背脊升起一股凉意,忽然意识到也许流云沙他们真正想杀的不是费德乐,而是自己
至于昨晚唐胤伯的那番话,现在也可以理解为是一颗藏毒的定心丸,以防他临阵脱逃。否则儿子捱了暴揍,做老子的千里迢迢跑来不为出气,反而对打人的裴潜温言有加,是何道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潜深吸一口气,问道:“流沙大人,在开始之前卑职能否提个问题”
流云沙笑吟吟颔首,仿佛一点儿也不为欺骗了裴潜心虚又或内疚。
裴潜问道:“按约定必须是这百草园里的材料,那我自己的身子算不算”
流云沙一愣,瞧向冷笑不语的费德兴。费德兴摇摇头道:“如果你想自个儿割块肉下来给老夫下酒,我也不会推辞。”
裴潜笑了笑,很奇怪的笑容在他的脸上逗留了许久,然后道:“那就开始吧”
两人一齐行动。第一轮的限时是三炷香。费德兴显然是有备而来,各种制毒炼毒的器具摆满了八角亭一角。这儿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无需费神就很快寻找到了需要的材料,而后开始紧锣密鼓的炼制。
裴潜则相反,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更不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
他背着手在百草园里慢慢踱着步子,目光游离飘渺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眼看三炷香的限时即将用尽,裴潜这才不紧不慢地摘了一株风铃草,弄了一点儿碧玉蟾蜍的毒涎,回到了八角亭里。三下两下他把这两样东西搅拌在了一块儿,递给了在旁充当仲裁的流云沙。
流云沙皱皱眉没说什么,将费德兴配制好的一碗碧绿清澈的毒剂交给裴潜。
两人脸对脸,先各自很老道地运用试毒手法查验对方毒剂里的成分,继而沾上一点放入口中轻含片刻。再接着,费德兴取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瓶子,捣鼓了一阵后咕噜咕噜喝了两小口,才将裴潜调制给他的毒剂吞服入肚。
裴潜则什么解毒药也不用,直接把一碗毒剂灌进了嘴巴。抹抹嘴,盯着费德兴。
不一刻费德兴的身体有了反应,先是肌肤慢慢渗出一层淡紫色,随即头顶冒出缕缕细烟,自是在运功迫出体内的残毒。大约在檀香烧去一半的时候,他便恢复如常,彻底化解去了体内风铃草和碧玉蟾蜍口涎的双重毒性。
反观裴潜始终面不改色气不喘,混若无事地绕着八角亭来回踱步,从里到外都看出一丁点儿中毒的迹象。
众人不禁大为惊叹起来。虽说像段悯、费德兴这般的用毒高手,常年与毒物为伍,久而久之体内自会生出抗体,能抵御普通毒素的侵袭。可像裴潜这样喝下一大碗毒剂,不需服用任何解毒药物,还能闲庭信步的,简直闻所未闻。除非喝下去这碗不是毒剂,而是碧螺春。
有许多人急匆匆跑到老山羊的赌桌前,纷纷改换门庭往裴潜身上加注。
费德兴亦不由得微微变色,望向流云沙,似乎是在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流云沙声色不动,仿似早已料定必会如此,悠然道:“那就开始下一场吧。”
第二场对决限时两柱香,解毒时间也被缩短了两成。费德兴全场游走,使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的制毒手法,赶在用时耗尽前,交出了一小簇白色粉末。
裴潜还是老样子,也不理睬费德兴在摘取什么材料,自顾自地到处闲逛。然后像是踩着步点,随手摘了几株毒草,又取了点儿花粉算是应景。
结果如出一辙,费德兴又是服药又是运功逼毒,而裴潜什么都不用,就在八角亭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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