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前些时日在积善巷顾家府上闹了个不痛快,好在面子上都还过得去,没几日冯氏便领着她回到了无想山的冯家别业,一连住了小一个月,山中静谧幽静,与尘世隔壁,消息便有几分闭塞,倒让吕节珂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一日,金陵城里舅舅府上的季夏表妹邀她进城小住,她想了想倒也应了,只是晌午因收拾衣裳的时候耽搁了些时日,这个时候才出发。
她掀了车帘向外望,细风便吹过来,她母亲冯氏便叫她放下车帘,“入了秋,一日凉一日的,可别吹了风。”
吕节珂便有几分无精打采,放下了车帘不作声。
冯氏瞧见了只觉几分内疚,小心翼翼地说道:“在你舅母家小住几日,咱们就回蓟辽去,虽说金陵是我的老家儿,可总没北地住着舒坦——再者说了,你家大嫂嫂也要生产了,我总要回去看顾几分。”
吕节珂顿了顿,到底是开了口,“母亲,我听孟春表哥说,顾家的那位养女,状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将他送进了大牢,秋日便要问斩,如此一来,她自己不也成了有罪人之后么?她那县君的封号还在不在?朝廷就没叫她连坐?”
冯氏闻言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女儿还想着那顾以宁,这便低低说道:“好孩子,这些时日咱们住在山里头,你消息闭塞也是有的,母亲同你细说几句。”
“那姑娘的确告倒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可邢审那一日,陛下可是亲自来了鼓院为她撑腰——母亲瞧着,她非但不能连坐,还能高升呢。”
吕节珂一听面上就青红一片,恨得两手捏在了一处。
前些时日孟春表哥将那严烟雨的事儿倒是打听的明明白白,她也知道了那严烟雨乃是商贾出身,一身的铜臭气,又状告亲爹,闹的满金陵都沸沸扬扬的,全在议论这一宗案子,杀人犯的女儿,这一重身份以后谁敢要?
于是她今日进城,倒有几分想探问探问积善巷顾家的意味,谁料娘亲竟说天子为她撑腰,直叫吕节珂一颗心坠入了河底。
“宁表哥竟待她这般热忱?将天子也请了过去?”
她万念俱灰,泪意上浮,“不过一介商贾之女,满身的铜臭,机缘巧合封了个县君,竟能得到宁表哥这般的照拂……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冯氏这便劝慰女儿,“顾以宁再好,到底也是南方的男儿,比不得咱们北境的男子健壮,等咱们回了蓟辽,多少好男儿供你挑——你爹爹是陛下在北境的老臣子了,到底也有几分交情,再不成,叫你爹爹去求陛下给你赐个婚,万里挑一选一个好的来。”
吕节珂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着说道:“我听闻陛下如今不过而立之年,迟迟未封后——舅舅是不是说近来忙着为陛下选后封妃?”
吕节珂的亲娘舅在礼部为官,前些时日便说过这个事儿,彼时吕节珂一颗心全在顾以宁身上,全然没在意,此时倒想起来了。
冯氏的脸色立时一变,挥手道:“你甭想这些,为娘可舍不得送你入宫为后……”
吕节珂便不言声了,心里倒有几分计较:不过凭借顾以宁的权势,得到了陛下的撑腰,倘或自己凭外祖父、父亲的家世、舅舅的斡旋,说不得能进宫为妃为后,届时那严烟雨是县君也好,是首辅夫人也好,都要给自己行大礼。
她想到这里,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出了无想山,便见自家马车停了下来,临波下了车探看,但见出山的山路两侧,站满了执枪的高大护卫,由无想山北山腹地驶出了两辆深阔的马车,慢慢地出了山。
这样浩大的声势,吕节珂倒没见过,不由地心生几分好奇,临波下去瞧了瞧,上车道:“我瞧着那护卫穿的衣裳倒像是禁军的模样,许是宫里的某位老太妃来山里礼佛罢。”
吕节珂同冯氏倒也不放在心上,待那些护卫护着马车离去,她们的车驾才慢慢驶行,一路往金陵城去了。
在金陵舅舅家住了三五日,吕节珂倒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倒也知道了积善巷顾府已然向梅庵严家提了亲,她心里自有一番绞痛不提。
到了第七日上,她舅舅到了后半夜才回家,第二日一早,吕节珂的舅母蒋氏同冯氏、外甥女在花厅里叙话,冯氏不免就问起了缘由。
蒋氏想了想昨夜夫君同她说的话,这便笑着说道:“你说这事儿闹的。你们那北境来的新皇上,行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昨儿大朝会上,直接叫礼部拟旨,说是要封后,那皇后娘娘啊,出身金陵顾氏,可却住在梅庵严家,名字叫做顾南音,我听这名儿耳熟,再一想,竟是前些日子告倒内阁次辅那女孩子的养母。”
吕节珂闻言眼前一黑,心里就砰砰乱跳起来,舅母的话还在耳边荡。
“说起来,昨儿大朝会上,陛下不仅要封后,还封了那个叫严烟雨的女孩子为超一品的仙都公主,又要为她在慈航桥造一座公主府——”
吕节珂只觉得心口烦闷目眩耳鸣,心中又是羞又是恼,这几日的妄想全然成了空。
第121章.顾氏一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南音既有了回应梁东序的心,那一切便都能操持起来了。
礼部拟了封后制,请了六位大媒来梅庵议亲,一番诚心诚意之后,钦天监便择一吉日,要往梅庵严家送聘礼。
这一日秋风起,满街巷桂花落,那香气莹莹轻入鼻端,馥郁而香甜。
自打朝廷出了封后的旨意,金陵由上至下,不管是世家望族、还是市井百姓之间,都惹起了满城的喧嚣议论。
梅庵严家的门前,这些时日便常常有百姓过来,远远地围着观望,显然是对这户人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可惜亲军卫有一支护卫,在梅庵巷中,隔三丈驻守一人,使得百姓们也不敢上前,只在巷口街角轻声议论着。
“听说明儿宫中就来送聘礼了,上一回娶皇后咱们没见着,这一次说不得能见着皇后娘娘的真容。”
“……我倒像是见过似的,个儿高高的,生的像个菩萨,是个端丽的模样,也不知道明儿能不能再见上一回。”
“听说皇后娘娘原是金陵顾氏家的姑奶奶,如何当起了这一户人家的主母,当真叫人好奇……”
“我倒是知道一些内情,这一时也不好讲,过会子你往我家里去,咱们吃个酒好生叙一叙。”
众百姓轻声议论不绝,到了午间还仍有不少人远远围观,正好奇着,忽听得有马蹄声起,有两驾马车一前一后地驶过来,到了梅庵巷口,便叫亲军卫护卫拦下了。
从那马车上下来一位面容温睦的婆子,笑着同那护卫打点道:“好教军爷知道,这里是金陵顾氏的车轿,皇后娘娘乃是咱们府上的姑奶奶。今儿咱们家大老夫人、二老夫人来为姑奶奶送添箱礼,还请通融。”
那护卫听了,叫亲兵进去通报了,只是等一时不来,这两驾马车便晾在了巷口。
那第一辆车轿里坐的自然是顾家长房大老夫人闫氏,她在轿中等的不耐烦,眉眼间便有几分烦乱。
“老二媳妇眼皮子竟能浅薄至此,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横竖一个和离大归的女儿,顾家都已然辟了一处地界养她,每个月的月钱也发了十年,如何就能叫人这要紧的当口搬了出去?”
大老夫人身前的婆子叫芬致,此时在一旁轻声道:“起先是那太师府上的亲事,惹了皇后娘娘,到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叫皇后娘娘去做什么节妇……这不是变着法儿地折磨人么?说起来,那一晚这梅庵府上宴请,宫里的天使过来送衣裳鞋袜,咱们就该看出些苗头来,早早将皇后娘娘哄回家才是。”
大老夫人面上就有几分不自然了。
“太主娘娘都由着老四在外头住严家的宅子,我逞什么能?”
“倘或咱们有前后眼,该能省去多少麻烦。”芬致应合着大老夫人的话,“太主娘娘虽是咱们顾府的老祖宗不假,可如今顾家东西分了府,那边成了文安侯府,太主娘娘随着三老爷住,咱们府上的事儿太主娘娘自然不好插手,故而不好发话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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