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gu903();烟雨一听眼睛就亮亮的。

太主娘娘摆家宴,那小舅舅一定也会在的呀。

她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烧麦,唇边就沾了几粒米。

顾南音就伸手将女儿唇边的米拿下来,笑着说:“府里这两日喜事连连,想必梁太主心里高兴,便将两府的人汇聚起来庆祝庆祝。咱们过几日也要往老宅子里去了,后日也能同他们道个别。”

烟雨闻言心里又是不舍又是期待,只默默进着早点不提。

这一厢西府客居的院子里,晨光倾泻在廊下,照出了阑干花树的美妙剪影,由北地而来的吕氏母女对坐着,女儿执针线,正往素缎子上绣木槿花,淡雅的眉眼垂着,飞线扬针间,自有几分恬静的美好。

她便是蓟辽布政史司吕良温的幼女吕节珂,今年只得十八岁,生就了一副花容月貌,却因身子骨孱弱,一直千宠万爱地在家里娇养着,不曾许过人家。

这一回往金陵来,走走停停月余。

她自有一颗诗情画意的心,权当往金陵来是散心,路上便并不着紧,以至于险些同吴王反叛军撞上,好在有惊无险。

她外祖家就在金陵,只是近年来在无想山那里的别业养老,故而来了金陵,先往顾家歇了。

吕节珂的娘亲冯氏瞧着女儿不急不躁地绣着木槿花,眉眼间就带了几分夏日的燥郁。

“我这干娘年纪大了,说话就云里雾里的,把我急的险些直问出口。”

冯氏是个性子爽利的,想起这两日同干娘梁太主的交谈,总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到了三两日,竟连顾虞一面都没见着,倒真是让人焦急。”

吕节珂眼眉不抬,淡淡地应声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这几日又是宫变又是围城的,我听说宁表哥还指挥着守金陵,哪里能分出闲暇呢?”

她人生的文雅,说话时的嗓音也软糯娇嗲,却听起来自然不做作,很是动听。

冯氏益发愁绪上头,自语着:“说起来,当年是咱们悔了婚,干娘倒也不曾同我计较,这一回既然是咱们有心来重续亲事,总要上些心才是。”

回想起来,这样好的一份姻缘,若不是她丈夫吕良温不舍得女儿嫁的远,贸然将这婚事给退了,说不得她这一时外孙都抱上三五个了。

不过现下似乎也不迟,顾家这位六公子如今二十二岁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女儿的缘故,迟迟不曾娶亲。

她琢磨着梁太主先前同她通信说的话,虽然只是邀请她们来金陵做客,并不曾有字句提到重续婚约,可她暗地里揣测,彼此应当都是有些意向的。

如今来都来了,迟迟不能将这事提上日程,冯氏就有些急躁了。

吕节珂却微微一笑,清雅的眼眉间蕴藏了些温柔,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母亲,该上心的是他们。”

很小的时候她曾同顾家这位六公子有过交集,可惜那时候她还太小,全然记不得了,如今家里要为她重新同这位表哥续上亲事,她仔细考量过之后,到底还是满意的。

不过二十二岁便跻身内阁,又听闻在金陵有个“金陵第一玉”的美称,相貌上大抵是过得去的,故而她对这门亲事并不抵触,但娘亲口中说上点心什么的,倒叫她有些反感。

对于吕节珂而言,父亲乃是蓟辽的主官,打小接触的蓟辽贵女圈子里,不论是相貌还是礼仪家教,她都是蓟辽贵女圈里最为出众的一位,说句僭越的,在蓟辽,她是堪比公主娘娘的存在。

故而,该上心的,不应该是顾家么?

她想到这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母亲,听说顾表哥的父亲有个文安侯的爵位,如何咱们进门时,门上挂了金陵顾氏,不见侯府的牌匾?我也听府里头那小丫头提起宁表哥,都是称公子,不称世子。”

这一桩事冯氏隐隐约约地知道,她思忖着说道:“大约是金陵顾氏这个郡望太过知名的缘故吧。”

吕节珂将绣绷举起来,在日头下看样子,唇边噙了一丝轻笑:“我倒觉得文安侯府,听起来比什么金陵顾氏威风多了——”

她向自家母亲身边偎了偎,小声说道,“再者说了,是世子夫人的名头好听,还是顾夫人的名头好听啊?”

冯氏就笑着拍打了一下女儿的肩,“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一刻没注意,都要做世子夫人了。”

吕节珂面上就显出了几分羞赧,再抬眼间,便见梁太主身边儿的白嬷嬷走了近来,先是行了个礼,笑着说起来。

“姑太太好,珂姑娘好。太主娘娘明日在萱棠园摆家宴,您是太主娘娘的干女儿,最是亲近不过的,太主请您带着珂姑娘,晚上去吃酒呢!”

冯氏自是同意,应了下来,又随意地问了一句:“既是家宴,六公子应当也会来吧。”

她这话问的太过明显,白嬷嬷心里一咯噔,面上不显,只笑着说:“……公子必定在场。”

冯氏便满意了,送走了白嬷嬷,吕节珂就有些不高兴,拿肩背对着自家母亲,声音有些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母亲做什么问的这般直白,显得我多恨嫁似得?”她觉得很跌份儿,便埋怨起来,“我外祖如今虽致仕了,可好歹曾经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爹爹又是镇守北地的正二品大臣,您这么上杆子,没得掉了咱们的价。”

冯氏见女儿不高兴了,也有些懊悔,忙哄了几句不提。

到了午间,朝廷里便有圣意传出来:“……封齐王梁东序为皇太子,①于八月上日即皇帝位,朕亲御太和殿,躬受宝玺,可称朕为太上皇帝。”①

如今距离八月上日还有半个月,但天下时局已定,诸事都要筹备起来。

因陛下龙体欠安,朝政之事便一应交给了皇太子,皇太子从前治理北地颇有政绩,如今接受天下朝政,并不匆忙。

今日朝堂皇太子监国,朝中已称皇太子为陛下,第一宗便是委任顾以宁为内阁首揆,加封正一品太傅,封长胥、盛实庭同为内阁次辅,其余在此次宫变中有功之人,皆有封赏。

皇太子之王妃早亡,一直不曾娶亲,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如今尚在北地,今日便派亲军卫将两位王子接回金陵。

又因如今皇太子虽还未举行即位典礼,但实际已坐龙椅,太上皇帝便做主,直封了二位王子一位为晋王,一位为皖王。

其余的一切封赏,便由皇太子一应做主不提。

到得第二日天色将将黑,西府的萱棠园中张灯结彩的,十分明丽热闹,烟雨今日被娘亲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路走过来,倒叫过路的仆从丫鬟看迷了眼。

烟雨素来不爱涂脂粉,穿着上也一向简单,因今日是阖府家宴,便比往常多了几分隆重,戴了玉兔捣药的耳坠子,头上簪了小兔儿望月的发饰,又因淡淡扫了一层粉的缘故,整个人白的有如生了光,恍若从月宫里走来一般。

便是四姑奶奶顾南音,原就是个貌比天仙的样子,平日里不甚打扮,今日稍作装饰,便叫众人瞧了,都只觉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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