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盛实庭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听见怀里夫人的话,程珈玉这便捉着他的衣襟摇了摇,撒着娇儿说话,“相公啊,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盛实庭闻言,缓缓地低下头来,道了一声好,“夫人的话,为夫听到了。那女子害了阿青,也害父亲在大朝会上被陛下羞辱,被朝臣鄙夷,为夫一定会为他二人报此折辱之恨。”
程珈玉叹了一口气,话题发散开来,“父亲这一回有些沉寂了,若是没了他的庇护可怎么好?……相公往后的路,还是要仔细啊。”
明明是关切之语,盛实庭却在心里升腾起一阵火来,伸手往前有意地一推,桌案上的那碗三丝解暑汤应声而落,他肃着脸说道,“够了。”
语气严厉阴狠,令程珈玉为之一震。
相公虽时时刻刻待她温柔小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到他的逆鳞,发起脾气来,她素来习惯了的,虽有些惊吓和委屈,心里倒也没多大波澜。
只是这一声够了,倒是把将将踏进父母亲卧房的小女儿程知幼给吓了一跳,她慌里慌张地看过来,小声说话:“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了?”
程珈玉忙唤仆妇来收拾,她倒没什么,只淡淡对着女儿说了一句没什么,身旁的盛实庭却一下子站起身,几步走到了程知幼身边,俯下身子哄她:“蒙蒙莫怕,爹爹不过是无心碰倒了碗碟……”
他扶着程知幼的肩,让她来窗下坐着,自己则在另一边儿坐了,仔细瞧了瞧女儿的脸色,见她眉头蹙着,他便关切地问起来。
“可好好地午睡了?瞧着倒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他耐心地哄着她,“还是天儿热不舒坦?爹爹叫人取了冰给你送去可好?”
程知幼就摇了摇头,“……我年年同您说,我打小体质弱,最是受不得凉的,夏日都要盖一床软被才好,可爹爹还是年年夏天,就叮嘱人往我房里多放冰。您还说最疼爱我,可见都是假的。”
盛实庭的眸色之间,略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情绪,好一时才嗯了声,“是爹爹疏忽了。自己觉得热,就总觉得你也热。”
程知幼打三岁上就喊盛实庭做爹爹了,盛实庭又是最为疼爱她,所以相处起来同亲生父女没什么两样儿,这便弯弯眼睛笑了一下,“我同爹爹说笑呢,爹爹最为疼爱我,怎么能是假的呢?”
她看了看一旁指挥着仆妇拾掇碗碟的娘亲,问起哥哥来,“……我今儿午睡时候梦见哥哥了,好生担心,所以想来问问爹爹和娘亲,哥哥什么时候家来啊?”
盛实庭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安下心来,“八月十五一定叫你同你哥哥在一处儿吃月饼,瞧月亮。”
程知幼闻言就放下心来了,同爹爹和娘亲说了几句话,这便就出去玩儿去了。
程珈玉在一旁瞧着,见女儿走了,这才上前来,坐在了盛实庭的对面儿,状似无意地说,“你瞧,吓着阿幼了吧……”
她这话一落地,眼前人却倏地看向了自家夫人,眉眼倒是平和,语气却冷了下来。
“她叫蒙蒙。”他和煦一笑,又是那个清雅的辅相大人,“夫人又叫错了。”
第63章.烟霏露结(已大修)我早已有了意中人……
琅琊公主忽然驾临,倒打乱了粱太主今日的计划。
雍睦里顾家老宅的绣工送来了今岁的新样式,太主娘娘就命人叫仙缎楼的掌柜拿布料样布来,想着为府里头上下,选些布料好做夏日的衣裳,一时东西府的姑娘们还要来量尺寸,这不,正挑着呢,院外就有人来报,说琅琊公主即刻就来了。
芩夫子从前在宫里头掌管过礼仪的,这便对上粱太主的眼神,笑道:“您小的时候,甭管去哪一家做客,都还要提前派人去递帖子呢。如今这宫里头,可是没人教导了?”
粱太主就有些头疼。
原以为昨儿在晋康翁主的生辰宴上,都同陈皇后说明白了,怎么今日这琅琊公主还上门了呢?
她无奈地叫仙缎楼的掌柜的先退下,先往正厅坐了。
才品了一口茶,就听得外头脚步声凌乱的,没一时琅琊公主粱冰衔便提着裙子来了,一进来欠了欠身,唤了句老姑奶奶,这便往一旁坐了,抹着泪无声地哭了小半天。
她在捧着帕子哭,粱太主就在旁边端着茶瞧,瞧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关切得问了一句:“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给了你委屈?”
她唤她过来,又寻思了一句,“谁敢委屈你啊。”
琅琊公主粱冰衔打小是个执拗的性子,三年前遭粱太主拒了之后,一气之下去了狮子岭小住,这些年也没寻到个可心的郎君。
那一日在狮子岭又见了顾以宁一面,她的心里又兴起了波澜,这便央着陈皇后去为她说合,可是又给拒了。
尤其是昨儿晋康翁主生辰会后,陈皇后把她唤过来,只将粱太主的话又转述了一番,之说顾以宁早有了婚约,正等着那孩子长大呢,这下真的将她给气着了。
她昨夜气了一夜,哭了一夜,今儿一大早就憋着一口气来,直往顾家西府来了。
此时听闻粱太主这般问,她便拿帕子拭了拭泪,哀怨地瞧住了粱太主:“姑奶奶,昨儿您同我母后说的,可是真的?”
粱太主知道她说的什么事,这便只当不知,疑惑地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琅琊公主的眼睛立时就掉下眼泪来,只拿帕子抵着眼下一句,低低地说:“您说顾家表哥,早就定了婚约,正等着她长成呢,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啊。”粱太主的面容上显出一点疑惑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孩子,你就为这个哭来着?”
琅琊公主见粱太主待她温柔,立刻便委屈地哭出来,声音哽咽着:“我都叫人往北边去打听了,是不是那个蓟辽布政司使家里的姑娘,叫做吕节柯的?她家里嫌金陵在千里之外,早就退了顾表哥的亲,如何您昨儿又那样同母后说?可是瞧不上我,才编出来搪塞人的?”
粱太主见她哭的实在可怜,到底是公主之尊,便也耐着性子同她说话。
“孩子,我是你的亲姑奶奶,如何能瞧不上你?咱们俩是一条藤上长出来的,我嫌弃你,岂不是嫌弃我自己?”
虽说她的确觉得这琅琊公主不懂事,可归根结底,自家孙儿的确是不愿意尚主,她自然要为阿虞挡下来。
梁太主昨儿同陈皇后,其实并未将话说太绝对,只含含糊糊地说了个大概,毕竟那吕家姑娘来归来,是要同阿虞培养感情,瞧瞧能不能再续前缘的,到底也没问过阿虞的意思,贸贸然同皇后将人家姑娘抬出来说,不太妥当。
只是她未料到,这琅琊公主梁冰衔竟直截了当地将此事说出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孩子啊,这婚事不婚事的,得大人们看着来。你这般问我,我该怎么和你说?是,家里的确为你表哥相中了门亲事,也的确在等着人家长成。至于是谁,你就不要打听了。”
琅琊公主闻言一听,只觉得气海里波涛翻涌的,眼泪滚珠一样地落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家的情绪了。
说是天家的姑奶奶,可说话却这么遮遮掩掩,就是不说同表哥定亲的是谁,她再愚笨,也能瞧出来人家是在找借口搪塞她。
她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身,直截了当地问到粱太主脸上,语声调门都高了几分,像是要撒泼一样。
“既然这样,把那个你们瞧中的姑娘请过来,倘或真有,我掉头就走,我就不信有这么当巧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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