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打的差点没吐出血来,拼了命喊道:“娘子停手,我是人并非水鬼!”
顾南音一桨拍下去,“是人更要打!你放手!”
那人被打的晕头转向,却死活不松手,苦苦哀求:“娘子孬好救我一命,我家中也有小儿,求娘子可怜。”
顾南音停了手,看那男子面目苍白,浑身也不知是血是泥,形容实在可怜。
他扒船的意志力实在太强,不放手的话,恐怕船就翻了,三人都走不得。
顾南音平了平气,同云檀一道儿,把这人给拉了上来。
那男子一上来,便被顾南音按在了地上,袖里一柄匕首压上了男子的脖颈。
“不要起什么歪心思,否则我宰了你。”
那男子听天由命地躺下了,伸开了双手,“绑了我就是”
顾南音自然要绑他,拿起船上捕鱼的网,结结实实地将男子困了起来。
这桩事忙完,顾南音方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却见那男子苦笑了一声,自嘲道:“娘子面似菩萨,行事却如罗刹。”
顾南音瞪过去,触到那男子的眼光,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前一晃,旋即转走了,于是低头一看,原来夏季衣衫薄,她又浑身湿透,胸前的沟壑显著。
这男子倒不是个好色之人。
顾南音将衣衫掩了掩,拿匕首在男子眼前威胁似的一晃,要他老实些。
那男子又是苦笑,问道:“某瞧出来娘子是个惜命之人,缘何?”
顾南音笑他问话天真,“你不惜命?狗刨似地扒咱们的船。”她顿了一顿,又道,“我膝下有一个小女儿,为了她我也要惜命。”
男子似有感触,叹了一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顾南音嗤之以鼻,“胡说八道!女子本不弱,为母则更刚!”
第17章.春日小鹿还有一宗心事,没有办法告诉……
夜黑风高的,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地飘着,船上的人大约是疲倦了,浆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水面。
顾南音仔细分辨着岸边的形貌,确认了这一带应当是没危险,这便同云檀一道,拉着岸边的芦苇,用力将船靠了河岸。
眼见着脱离了危险,顾南音一颗心都松懈下来,倚在船舷边舒了一口气。
“……一时上了岸,便去打听路途,天明了再去市集雇车。若是我推断不错的话,这里该是龙潭左近。”
云檀点了点头,正要回话,船舱里那人原本微闭着双眼,此时却张开了。
“还不到。这里是永安洲。”
顾南音闻言,两道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知?”
那男子眼皮抬了抬,示意她看前方,“上面写着呢。”
顾南音抬头望去,果见刷了金漆的官牌竖在岸边,其上写了永安洲三个大字,因有些年头了,那漆面褪了色,字也不大清晰了。
这么黑的夜色,还能瞧出来这里的路牌?
顾南音起了疑心,冷了脸问他:“你是什么人?”
那男子抬起头来,岸边有些微弱的萤火,青绿的黄色照在他的瞳色,有种妖邪的奇异观感。
“往海外贩瓷器茶叶的舶商。”许是被捆的久了,他略略直了直身子,“这趟血亏。”
顾南音并不打算相信他的话。
此人虽形容狼狈,可身形气度皆不俗,再观他的面容,虽发丝凌乱,满面泥污,但凭着一双眼,便不似等闲。
话说回来,不过是萍水相逢,拉人一把,顾南音并不想问多,只将衣衫裹紧,拿匕首割破了他身上的渔网。
“……我们往东南而去,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那男子身上的渔网被割开,整个人便舒展了些,听闻顾南音说要走,他苦笑一声:“娘子若是此刻将某丢下,恐怕某即刻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他的声音虚弱,有些喘不上气的意味。
顾南音低头看去,果见他肩头一处浸湿了,仔细看过去,竟然是再往外渗血。
船划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此人一直被绑住了手脚,竟能忍痛一声不发,可见意志坚定之极。
顾南音有些迟疑。
她原本就是心慈之人,如今年岁增长,世故知的多了便强行让自己心狠些,只是此时见了此人受伤,恻隐之心便又萌生了。
“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谁丢下谁。”她在男子的身边蹲下,动作麻利地撕开了他肩头的衣衫,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映入眼帘。
这伤口若是再不处理,怕是会危及性命。
那男子舒了一口气,自怀中摸出了药瓶,递给了顾南音,“劳烦娘子。”
顾南音见他有药,这便松了一口气,接过药瓶,在药粉尽数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上了药,该以干布包扎才是。
顾南音看了看自己和云檀,落水到现在,两个人的衣衫都是湿透的,再看小船上,哪里还有一块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