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微动,眸色也暗下不少。
“夫君”,眼前人的低喃打断了他那段旖旎回忆,“夫君方才说,我们之间的感情除了喜欢,还有些别的,是什么?”
宋寒之没想到,原来眼前人迟迟不肯入睡,是在纠结这事,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答案:“家人之间的承诺和信赖、责任感,还有就是,两个人之间互相欣赏,彼此心悦。”
听了这话,姜雪蚕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夫妻之间不仅仅存在着“喜欢”这一样情愫,霍将军和霍夫人便是这样。
责任和承诺让他们无法轻易分开,两人之间也会互相欣赏,武将的身份又令他们势均力敌,所以这些年来虽然霍将军一直养小妾和外室,却一直敬重他这位夫人,不会叫别人替代她的位置。
“原来这做夫妻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姜雪蚕把下半张小脸都埋在了锦被里,声音闷闷的,语调却不似方才沉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寒之单手支着脑袋,用另一只手轻环着她瘦削的肩膀,也有几分感慨:“是啊,夫妻之道尚需两个人一起慢慢探索。”
见眼前人乖乖点了点头,他心思一动,又俯身在她耳畔补了句:“其它的夫妻之道也是这样。”
姜雪蚕眨了眨眼,表示十分好奇,却只听得眼前人又在她耳畔低喃了句什么,温热的气息旋进她耳蜗,那人尾音落下,还伴着一声轻笑,她却倏地红了脸。
正想如晨起一般当个“缩头乌龟”,身边人却早已识破了她这小伎俩,直接连人带锦被一同带入了怀里,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写着四个大字——
“还想睡吗?”
想,她当然想。
读懂了身边人眼神里的意思,也想通了今日的疑惑,她不再纠结,在自家夫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熟悉的心跳声,不一会儿便阖上了眼皮。
只是此刻倒是苦了她这位新婚夫君,美人在怀,况且昨晚他刚刚尝到了甜头,此情此景,他不能怨天尤人,只能暗骂自个儿昨夜食髓不知味,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约莫一个时辰后,暖暖的日头自窗外打到身上,榻上的佳人才揉了揉惺松的睡眼。
入目便是自家夫君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她这回倒没有像先前在林大夫家时那般惊讶,不仅没惊讶,还将小脸凑了上去。
她鲜少见到夫君睡着时的样子,在她记忆里,一直都是夫君在耐心地照顾她,瞧着她入睡,瞧着她醒来,像现在这样由她瞧着夫君,这是第二回。
夫君总是喜欢摩挲她的脸蛋,可她看着,夫君的脸蛋也是白净光滑得很……
耐不住心中好奇,她从锦被中探出一只小手,眼见着便要触到那片向往之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此时正握着她那只妄图作乱的小手将她压在了身下。
嘴角还挂着比平时狡黠些许的温柔笑意,哪里像是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分明是早有预谋。
“还没到晚上呢。”见眼前人仍直勾勾地盯着他,少见地没有脸红,宋寒之唇角微扬,俯身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句,声音仍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也算能作为他入过梦乡的证据。
如他所料,身.下之人听了这话,眨了眨神,又瞧了瞧他们二人与昨晚别无二致的姿势,小脸“刷”地一下便红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抵挡不住她心中好奇,仍伸出了那只没被禁锢的小手,一点一点触到眼前那块无瑕白玉。
冰冷又陌生的触感令她有些惊喜,甚至还依照某人的习惯缓缓摩挲了两下,又戳了戳那指尖柔软。
而眼前人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缓过神来才渐渐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显然比方才更快更有力。
感受到自己愈加粗重的呼吸,宋寒之逐渐做好了丢盔卸甲的准备,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传来一道轻快的低喃——
“原来夫君的脸蛋也这样软。”
不过这话也救不了近火,反而会使这火愈加旺盛。
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鼻尖,姜雪蚕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且是在这个情景之下。
为了免于灾祸,她赶紧岔开话题及时止损:“夫君,明日归宁送爹爹的礼,我还没备好呢,夫君答应过我要一起去挑的。
眼见着怀中人搬出了岳父大人这张挡箭牌,宋寒之想推脱都不易,只得露出一抹苦笑,薄唇临时改了方向,印在怀中人颈窝,直至感受到怀中熟悉的颤栗,他才轻叹一声,认命地抬起了脑袋。
不过临起身,他还是心思一动,在怀中人耳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还没到晚上……”
只是语气比方才不知温柔缱绻了多少。
怀中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却只得装作不明白,别过微红的小脸,没理他。
宋寒之见状,勾了勾唇,没再说什么,又摩挲了几下她的小脸才肯作罢,起身率先下了榻。
又过了片刻,榻上之人才有了动静,扶着床榻起身,垂着脑袋胡乱蹬上了鞋子。
之后两人一块去了趟库房。
宋寒之给丞相准备的是一绿梅盆景,昨日他见到姜雪蚕额头上那枚花钿,细瞧之下不难瞧出那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想,他这位岳父大人应当是喜欢梅花的,故而准备了这盆绿梅。
绿梅本属珍稀,再加上此时未到梅花盛放的时节,这盆绿梅兴许能令他岳父大人眼前一亮,讨得其欢心,明日兴许能免得一场“烈酒宴”。
宋寒之没将此事告诉身边正冥思苦想的人儿,也想明日也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他与心上人竟如此心有灵犀,他选了盆绿梅,而她则瞧上了一幅梅花图,眼里满是光彩。
“夫君,这幅画好看。”姜雪蚕指了指画上的红梅,忽地记起,昨日分别时,爹爹“摘”了一朵红梅给她,可时节未到,她没法子回赠爹爹满树梅花,只得寄情于以这幅“梅花图”,希望爹爹能喜欢。
宋寒之摘下那幅梅花图,细细端详才发现这幅图是书画大家韦风的真迹,赠他岳父大人这种同样爱好水墨工笔之人,再合适不过。
挑选了两个时辰,姜雪蚕才寻到了心仪之礼,回去时抱着这幅画卷,脚步都比来时轻快得多。
晚间,宫室里烛火摇曳,她甚至还哼着小曲在收拾明日要带的东西,彼时宋寒之在书房召官员议事,屋里只有绿柳在陪她解闷。
“奴婢老早便听说过丞相大人独宠幼女,对其百般疼爱,一开始奴婢只是道听途说,直到后来见到皇后娘娘您,才知道这事真得不能再真了。”绿柳边帮忙收拾包袱边回忆着从前的事,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