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明乐也不主动开口,继续闭上眼养精神。
那红衫男子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复又重新睁开眼,片头朝纱帐里头看来。
明乐醒了,因为怕牵扯到伤口,她尽量保持身子不动的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底下。
显然她已经发现自己上半身未着寸缕的事实,也知道此时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个狭小空间的事实,然则对于这些外在环境却是毫不在意,反则十分注重自己的伤势。
从这举止上看,这是个非常珍视生命的女子,但只要略一揣测她之前可能的经历——
她又绝不可能是个本分老实的普通女子!
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性格集中在一起,更是勾起男子的一丝兴趣。
他转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往那纱幔后头看去,淡笑道,“对你的救命恩人,你似乎并没有话说?”
明乐没有睁眼,只听着他的声音。
身下马车走的并不快,但因为道路积雪又偶有些冰凌冻土堆积在地面上,车辙碾过还是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了沉默了一阵,不置可否。
那男子倒也不恼,很是好耐性的又等了会儿才摇头轻笑道,“如果你觉得为难,也没有关系——”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明乐抿抿唇,却是突然沉吟着打断他的话,语气认真道,“你是不是会直接叫人把我从车上丢下去?”
红衫的男子一愣,一直含笑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这个女子,看来是对她自己此时的境况看的十分透彻的,可是明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被本路遗弃必死无疑,却还这样故意的惹恼自己——
这倒是有趣的很。
“也不一定。”男子笑笑,口中吐气如兰,自顾绕了自己的一缕发丝在指间自娱自乐,“你可以跟自己赌赌运气,或许我会继续带着你一起上路。”
明乐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忽的睁开眼,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幔扭头朝他看去,正色道,“我昏迷了多久?”
她这个问题问的急切,男子却没有逗她的打算,如实回道:“不很久,也就是大半天而已。”
这样一来,他们离开盛京之外并不会太久。
而从方才窗口透进来的光线判断,此时他们是在南行,也就是在远离盛京的方向去。
明乐的心里飞快的权衡,脸上表情却一如既往,保持着她请从少女的明媚和纯真,只是间或眸子一闪,里面蕴含的清冷睿智的光芒与她的实际年龄就显得不怎么相称。
不过也好,雾里看花,中间隔着一重幔帐,那男子倒也不能完全看清楚她的每一个眼神动态。
明乐心里想着,又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那男子亦是思量着她醒来以后这一连串的反应,心里觉得大约是不太容易撬开她的嘴巴,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刚撑着坐直了身子,却听见那幔帐后头少女尤且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事实上,如果作为我的救命恩人,你不介意帮人帮到底的话,我是有一句话想要和阁下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