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那一瞬,目光突然收冷,以眼角的余光狠狠的剜了那男人一眼。
“乐儿!”彭修目光一凝,冷不防一个箭步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不是同你说笑的,你最好想清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什么头?是你能让我姐姐起死回生会是能把浩心完好无损的带回我面前来?再或者,你良心发现,为了阻止我走上这条不归路而自刎于我面前?”明乐低头看着他落在自己晚上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言辞冰冷的发问。
彭修的脸色微变,整个脊背都有瞬间的僵硬。
明乐看他这副表情,眼底沉淀的颜色不觉又添了几分冷意,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腕递送到他面前,“如今你是天子宠臣,殷王是我的护身符,说什么告诫我,提醒我,你真正担心的,只怕是皇上的地位不稳进而连累动摇了你此时把握在手的滔天富贵,何必假惺惺的拿我说事儿?既然今天你要把话说开,那么我也不妨一句明白话告诉你,诚如你所见,我一介孤女,无凭无靠,既然有人肯于借一把刀给我杀人,是又何乐不为?至于你我之间,做一个了断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今天你原就不该在这里等我,早就多说无益了。”
彭修静默不语,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和语气都完全陌生的少女。
“原来你处心积虑,等的就是今天!”半晌,他突然释然,唇边一点笑意冰冷而讽刺,“从柳乡一回来,你的目标里面就包括了我,难为让你隐瞒初衷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得了这至高无上的身份,终于可以与我悍然操刀相向了。”
“何必指责我的处心积虑,若不是这样,你会容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活到今天?”明乐冷嗤一声,漫不经心的反问,“与我偶遇,送我礼物,每每与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难道那一次次,你就不是包藏祸心在故意的试探我吗?我如不是若即若离的配合你屡次的试探,你会容我活到今天?”
易明峰等人要动她,还要顾及老夫人的报复。
可是彭修,若是早知道她此行回来的目的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留在现在的。
而前世的她对彭修的习惯乃至于心理都太过了解,彭修这个十分聪慧,不管是她表现的过于热络还是直接的仇恨,都会让他戒备,所以也就只有保持一种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态度让他去揣度才能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准备一切。
其实从回来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在盘算,须得要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作为踏脚石来帮她一把,因为她的敌人个个显贵,她要彻底的压制他们,打垮他们,就必须站的比他们更高。
诚然宋灏这个人不好掌握,是最坏的人选。
但天意弄人,偏偏和他扯在了一起。
只是终究——
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无论是宋灏许诺给她的殷王妃,还是现在姜太后强加给她的义阳公主头衔,两者都可以将她推上高位,从此用睥睨的姿态去把那些人踩在脚下。
看着少女乌黑柔亮的眸子,那里面幽光闪闪,竟是隐隐带着震慑人心的强悍力量。
彭修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凉气!
眼前这个少女,无论是心机还是忍耐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即使太后收你做了义女——”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彭修目光幽暗看着眼前少女明艳的脸庞,字字森冷道,“仔细想想,她能纵容你多少?你对于她,不过就她用意制衡殷王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明乐毫不介意的反问,“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即使她是万人在上的太后,在利用我的同时也总要给我相应的好处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我听你的言下之意,你对太后那母子三人间的宿怨似乎是清楚的很,那么你就更应当知道,只要有殷王在的一天,太后说是握了我做人质,换个角度想,她又何尝不是有求于我?当然,以你现在在孝宗面前的地位,你大可以到他跟前谏言让他除了宋灏,好拆了我的后台,可是有南疆之地的二十万大军在那里,如果真的可以这么轻易下手,孝宗他又何至于等到今天?所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明乐说的字字中肯,最后手腕一震,甩开彭修扣在她腕上的手指。
她退后一步,仍是用那种明媚的笑脸搭配冰冷的眼神的冲突奇特的面孔望定了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从唇齿间迸出来,“算起来,咱们的皇上对我也算是帮了大忙,易明峰在外的这一趟差事,当是至少还得两个月左右才能回京,侯爷你远走东南海域,少不得是要在海上过年了,京中家眷,交代给我——我自是会好好关照他们的,等着来年侯爷你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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