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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唯有如意最难。
意秾接过燕窝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彤鱼心里着急,劝道:“姑娘好歹再吃些儿,这几日姑娘一直都不思饮食,身子哪里受得住?”
意秾摇了摇头,重新躺了下去,将被子拉到下颌处。
彤鱼心里隐隐的叹了口气,轻轻退了出去。前两日太子已经登基,改元景祐,是为景祐帝。如今虞侯营指挥使步正率兵集结城外,与新帝兵戈相向,而文家则是处于徘徊之中。
因二皇子未归,此时的邺城之中竟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景祐帝宣旨劝课农桑,大赦天下,显出新朝之欣欣气象来。
彤鱼将银铛放在高几上,回身望向这宝福殿,心情复杂难言。
这宝福殿是景祐帝命人修饬的,并不十分阔大,却处处显出精心备致来,殿内还设有一座五色琉璃阁,小窗间垂小水晶簾,流苏宝带。两侧的竹架上摆了金盆,里面放置冰块用来取凉,金盆之上还悬挂了伽兰木,使得散发的凉气中染了清香。
听说王太后已经迁至宜寿宫了,而历代由皇后所居的坤梁宫正在重新修饰,景祐帝有话,等册后大典之后,皇后便迁居坤梁宫,而此处的宝福殿也是留与皇后的,供日后皇后纳凉之用。
如今她们几个跟着意秾的大丫头,身价也都不一般了,即便是大总管遇着她们,也是恭恭敬敬的陪着笑脸。彤鱼也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只是心底隐隐觉得,若是自家姑娘当了皇后,就这般过下去也是不错的。
彤鱼又在门外候了半晌,见姑娘仍一动不动的睡着,她心里突然就咯噔一声,竟鬼使神差的上前用手指悄悄探了探意秾的鼻息。探过之后才放下心来,可也不敢再让她这般的睡下去了,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姑娘,姑娘要不出门走一走吧,外面园子里牡丹开得极好,连姚黄魏紫也有。”
她又想了想,轻声道:“姑娘,奴婢是觉着,咱们已经入了宫了,太子……圣上也已经命人在赶制凤冠。再说咱们来大虞,本就是为着和亲来的。凡事想开一些才能过得舒畅……”
丹鹭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嘟了嘟嘴不满道:“还是二殿下好。”
彤鱼瞪她一眼,“就你话多!”
丹鹭慑嚅了两下,没再说话,可眼神里明显是不服气,想起自己是进来传话儿的,忙道:“姑娘从大梁带来的东西也都抬进宫来了,就是宫门也真是太严了,连姑娘的东西都要盘查!”
意秾眸光闪动,“有大公主的消息么?”她的东西都在公主府中,如今能从公主府运出,显然容铎已经控制住公主府了。
丹鹭低声道:“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只听说大公主是中了毒箭,只怕难活……”
意秾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有人捏住了她的心肺一般,眼泪突然就大滴大滴的滚落出来,心疼得无以复加,方才吃下的两口燕粥悉数吐了出来,因腹中空阔,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干呕的更加难受。
太医来瞧过,又开了安息静气的药。太医自然是要禀告容铎的,容铎坐于书案后,头未抬,只道了句:“朕知道了。”
一连三天未问过一句关于她的消息,三天之后,容铎走进宝福殿的时候,殿中的少女已经又归于沉寂,她自知力量薄弱,能做之事十分有限,便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排斥与厌恶。
厌恶?
容铎罕见的没有挂着他面具似的笑容,坐在她的床畔,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他缓缓道:“你若是将自己折腾死了,我便会将你家人都活活饿死。”他下颌绷紧,“不信你便试一试。”
意秾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扭头看他,怒目圆睁,恨声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容铎冷漠的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从被子里提了起来,意秾挣扎着要推打他,但她这几日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身体虚脱得厉害,跟本就使不上力气。容铎将她从床上拖下来,扔到地上,看着她虚白的一张小脸,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却仍然倔强的抿着唇。他冷声道:“你若不信我说的,就尽管去死。你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我就将你家人折磨成什么样。”
他面上冷得吓人,“听说你二嫂才生下了一个男婴,沈珩之已升任四品,沈潜在大虞置下的铺子已经办好了手续,如果你想让这些都失去的话,那么,你就尽管去死。”
意秾眼中干涩无比,眼泪像是流尽了,她一声也哭不出来。
容铎对她伸出手,俯下身要将她抱起来,意秾突然抬起头,将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冲着他的手背便咬了下去,几乎用尽了她的全力,她将积于内心的所有愤怒与伤痛都宣发了出来!她咬得极狠,直到口鼻感到一股腥甜之气传来,她才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