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们从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适应,每天努力工作,心无旁骛,每天与一班志同道合的人一同探讨研究绣法的花样,让她们好像再次找到了人生的追求般,积极的不得了,有时候忙忘了,干脆就在绣坊里将就的睡一睡。
席云芝见她们辛苦,便就在绣坊后头的民居中给她们另租了两间房,专供那些因为赶工而不能回家的秀娘们居住,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环境也很不错,这一举措,深得绣娘们的赞同,一个个在绣坊就更加卖力工作了。
这日席云芝正在南北商铺里清点从绣坊拿回来的绣品,准备叫人送到码头去上船,却见铺子外头来了两顶华丽的四人抬大轿,席云芝原也没在意,以为是哪家小姐来店,却没想到眼角扫过了轿身,硕大的‘席’字和熟悉的雕饰叫她不禁一呆。
只见马车停下后,便立刻有四五个仆役跑过来,垫脚蹬的踮脚蹬,牵马的牵马,恭恭敬敬的等在马车下,两名如花似玉的婢女从帘子后头探出头,小心翼翼用钩子将车帘高高挂起,又踩着脚蹬走下马车,伸手去扶车里的人。
纤纤玉手搭在丫鬟的手背上,豆蔻般花哨的指甲擦的晶晶亮,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双出自大户人家小姐的手。
席云芝放下手里的货单,将之交给代掌柜接手,自己则走出了柜台,迎出了门。
席云春和席云秀相携走入店铺,美艳高华的气质使她们看起来便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疏离感,见是席云芝迎出了门,笑容满面:
“二位妹妹别来无恙。”
席云芝的出现让两位席家小姐面上都是一惊,随后还是席云春率先反应过来,语带不屑的说道:
“你怎的会在这?早就听闻你夫家清贫,没想到竟是真的,要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跑生活。”
席云春语调慵懒,带着一股冷嘲热讽的口吻,眼神中的瞧不上却是表现的真真的。
席云芝听她说的这般轻蔑,也不生气,横竖这些调调都是她在席府听惯了的,席云秀将席云芝上下扫了一眼,左顾右盼的问道:
“你们掌柜呢?我要选几样东西送给云春姐姐做嫁妆。”
席云芝知道,席云秀已于四月初出嫁,如今也早已换做妇人髻,云鬓墨染般雅致幽香,说话时,眼神却是频频瞥向席云春,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般。
席云春收到她的眼神,便也亲热的莞尔一笑:
“多谢妹妹。”
“谢什么呀,都是自家姐妹,我那婆婆还说,等姐姐成亲后,让我多去贵府走动走动呢。到时可有的叨扰了。”
席云春满面红霞:“哎呀,妹妹。我这还没出嫁呢,怎的就是他府的人了?”
席云秀笑道:“是是是,我说错了,是准姐夫的府邸才对。”
两人姐妹情深般四手交握,席云芝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等候,看云秀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她之前跟席家做的那笔交易,云秀嫁的是知州公子,云春马上也要加入京城通判的府邸,两家于公于私都来往颇密,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有了这对姐妹做桥梁,今后便能走的更近,所以,席云秀才会在席云春出嫁前,赶回来献一献殷勤。
两姐妹手拉着手,你我永不分离海誓山盟般坐到了席云芝特意给客人准备的太师椅上,席云秀见席云芝还杵在这,优雅的脸庞上不禁有些怒容:
“你还站着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跟我们一诉姐妹情分?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们要挑好几样东西,你做的了主吗?”
“……”
席云芝对她们微微一笑,便就转身去了柜台,让正在对单子的代掌柜去接待这两位小姐。
席云芝一边核对,一边抬眼扫了扫席云秀,见她只有面对席云春时,表情是谦恭有礼,落落大方的,对待旁人总是多了几分凌厉与不耐,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一般,这种表情,可不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才对。
看来,云秀妹妹在知州府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