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道:“什么时候得闲了再说吧。”
等她得闲?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胭脂转过头对着崔娘子道:“娘子,杜薇今儿个的活能不能先撂下,等她有时间了再做,她这边还要帮我做活计呢。”
崔娘子本就是存着折腾杜薇的心思,岂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就反驳道:“自然不成,府里的活儿都是有定数的,这么一日一日地拖着得拖到什么时候?”
当初胭脂也是在崔娘子手底下管着的,本来见到她还有些胆怯,现在听她说话如此蛮横,想到往日她待人刻薄,眉毛也竖了起来:“你说的这叫哪里的话?她要帮我做的是殿下那边的活计,不比你们西府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重要得多?拖个一两日能怎么了,你年纪一大把了,难道还分不清哪个轻哪个重?”
崔娘子见一个小丫鬟也敢对自己横眉毛竖眼睛,抬手一掌拍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个小贱人,别以为你调到正院我就管不了你了,还敢跟老娘撒野,我呸!殿下的边你还没摸到呢,就不晓得自己有多少斤两了,我告诉你,你一日没近殿下的身,一日就该是归我管的丫鬟!”
胭脂把脖子一梗,咬着牙硬顶道:“娘子好大的本事,说的跟府里你最大似的,我可是陈宁管事亲自要过去的人,你就是再爱管也管不到我头上,有本事您就和陈宁管事说去吧!”
崔娘子想到陈宁,脸色滞了一下,反手又要拍一巴掌过去,这次却被胭脂躲开了,她一把抓住崔娘子的手臂,哭闹道:“好好好,我本就是奈何不得您老人家的,咱们这就去到正院评评理,让殿下看看,我一心为他办差事可是有错?”
杜薇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瞧热闹,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丫鬟陆陆续续起来了,都偷偷地打开窗缝瞧热闹,崔娘子见事不好,正想抓了胭脂来好好教训一番,就被胭脂含着泪骂道:“娘子有本事就一巴掌打死我吧,不然我就顶了这身伤去侍奉殿下,看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崔娘子知道如今正院的丫鬟就剩了她一个,但具体情形却是不清楚,哪怕她只有当初杜薇一半得宠,自己打了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但如今她让个小丫鬟拿捏了心有不甘,只能色厉内荏的喝骂了几句,巴掌却始终没落下来。
胭脂抹干了眼泪,见她迟迟不敢动手,越发得意了起来,仰着脖子,硬拽着她的手要往外走:“娘子自己掂量清楚吧,我是无所谓的,若是耽误了殿下的吩咐,看你到时候怎么去说!”
崔娘子被一时左右为难,这事儿若真是宫留玉吩咐下的,别说他本人了,就是陈宁都能去了自己这个管事之职,她看了看胭脂得意的脸,用力挣开了她的手,低声骂了句走着瞧,转身去催促丫鬟们做活了。
杜薇见目地差不多达成,便站直了身子慢慢地道:“我到底是该做那边的活计呢?”
胭脂冲着崔娘子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转头道:“自然是先帮着我做活计了,她算是什么东西?当了两天管事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可惜再怎么管事,也不过是外院的一个奴婢罢了!”
杜薇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取针线,胭脂也跟着进了屋,看样子是拿不到东西不肯罢休了。她一边做一边慢悠悠地道:“我是挺想帮你的,可是崔娘子派的活计既重又多,今儿个做完了还有明儿,就是帮得了你一时,也帮不了你一辈子啊。”
胭脂抬头瞧了瞧她的绣活,说起来这东西也要靠天赋本事的,她知道让别人帮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当初还有心想学,但却总是学不来,也只能罢了。她听了杜薇的话,猛地扬起眉毛道:“这个怕什么,你只管做你的就是了,她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不成?”
杜薇恩了声,低头继续做绣活,等把手上的一双家常穿的软鞋做好交给胭脂,胭脂上下打量了几下,说了声我还来找你,拿着东西急匆匆就去了。
也是她运气好,宫留玉下了朝刚回来,正在屋里批改公文,她想起红玉的下场,在门口站着娇声道:“殿下,可要添茶?”
宫留玉在朝上站了一早上,却是有些渴了,想想又觉得不满,每当他回来杜薇总是能沏好了茶奉给他,用的茶叶是他最喜欢的信阳毛尖,就连温度都适宜得紧,似乎从一开始来贴身伺候他时,杜薇就没问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处处却妥帖顾全了,从没半分让他不满的,好像他长了块心头肉,熨帖的要命。这个还要来问问他,真真是蠢到极处了。
他压着不耐点了点头,就见她端了茶水进来,胳膊上还挽着包裹,一边把茶水放了下来,把包裹拆开,对着宫留玉垂首道:“奴婢见殿下的鞋不趁脚,所以就熬着几夜不睡做了这一双,如今终于成了,拿来让您过过眼。”
宫留玉低头一瞧,抬头淡声问道:“你说这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