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席散了,杜薇以下人的身份送走各位夫人,已经累得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她进了自己屋子,却没急着睡觉,而是把衣服褪了下来,用手沾了清水,一点点在腰上按着,最后终于把一块半透明的透着薄薄肉色的胶从腰上洗了下来,底下被覆着的皮肤上果然有块小小的胭脂记。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没有留下残余的胶,这才洗干净手正要穿衣服,就听们呀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她身上如今只穿了白绸的单衣,听了这声儿立刻就拿外面的夹袄挡住,等看清了来人,忍不住冒火儿道:“殿下!”
宫留玉也是一脸惊愕,眼底闪过快的难以察觉的羞涩,半踏进门的脚还悬在半空中,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让它落下来,然后微拧着眉,干咳了声道:“你先穿衣服,穿好了来见我。”说完就急匆匆地关上了门儿。
杜薇搞不清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按说像他这样的爷们,身边的女人都该换了好几茬了,可若说他老道吧,有时候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愣头,若说他青涩吧,偏偏他又看起来对女人有心得得很,调弄人的本事一流。
她越想越觉着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矛盾,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却不惹人厌烦,甚至带了难以察觉的欢喜。
她这里正慢慢地想着,就听门口传来轻声自语:“不过是几件衣服,怎么这般慢?”
杜薇怕他又发作起来,急忙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问道:“您找我有事儿?”
宫留玉‘恩’了声:“李家夫人怎么你了?”
杜薇对他知道这件事儿丝毫不以为怪,便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李夫人的东西丢了,以为是奴婢偷的。”
宫留玉靠近了几步,盯着她细瞧,然后问道:“后来你被她带进房子?她对你做了什么、可有伤着你?”
杜薇心里颤了几下,很快平复下来:“她并没有伤着奴婢,只是怀疑赃物藏在身上,后来她查验完了,事情说开了也就是没事儿了。”
宫留玉冷笑道:“到底是西北那边出来的女人,手脚低眼皮子也浅,什么劳什子物件儿也敢让她在我府上撒野,以为是泼妇我就没法子治她了吗?”
这话可算是一棍子呼死一船人了,杜薇道:“李夫人倒还算得体,撒野谈不上,就是态度蛮横了些。”她试探着问道:“那您今日...和李国公谈的如何?”
提起这个,宫留玉微微缓和了神色:“也算是个有些见地的,只是没什么真本事,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大本事没有,肚子里鬼祟却藏了不少,性子软了些,不过这样的人倒也好拿捏。”
杜薇心里沉了沉:“您是决意要助他了?”
宫留玉嗤笑道:”还没定下呢,我自然不着急,急的只怕是他。”微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杜薇道:“今日让你迎李夫人是让你受委屈了,正巧西坊的夜市近来开的热闹,可要一起瞧瞧去?”
......
李夫人一怔,迟疑着道:“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孽障身上长了快黄豆大小的胎记,今天我使法子瞧了她的腰,腰上什么也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李威微皱了眉头,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今日我在前院打听了她的来历,发现她就是从滇南杜家那边被一路买到京里,先是进了陈府,后来又到了徐家,其中转了几道手,不知怎么就到了九殿下的身边。听这来历,就知道准错不了了!”
李夫人一怔,随即也恨道:“那小蹄子果然跟谁谁倒霉,天生的丧门星。”她想到今日杜薇逼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一事,心里更是大恨:“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她胆子还是那么大,手段也长进不少,比她娘可...”
李国公突然断喝一声:“住口!”他见妻子神色惊慌,便缓了神色道:“淑华,咱们不是说好不提她了吗?”
李夫人有些心乱地点点头,继而追问道:“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国公摇了摇头,冷冷道:“本以为这孽障死在官道上了,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又冒了出来,只能让她再死一次了。”
李夫人点点头,却又问道:“那九殿下那里...”
李国公冷哼道:“下毒刺杀是绝对不行的,这事儿要做的漂亮,得让九殿下也挑不出错儿来,得让她死的有个正经的由头。”
李夫人虽看不惯丈夫做事畏首畏尾,但对他这个人还是信服的,想了想,又担忧地问道:“你若是开罪了九殿下,日后想要调出江南岂不是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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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公沉默了会儿,缓缓地道:“整个金陵又不是只有他宫留玉一个殿下,若是他不成,难道我不会去寻六殿下?”他平时没甚韬晦,巴结人的时候脑袋却转的格外的快:“六殿下不是一心想娶徐家女吗?你回头带了婷丫头去六殿下府上,也让他瞧瞧我李家的姑娘,不必他徐家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