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使,官居四品。对于他,朱绍华可不敢招惹,但萧睿这声轻笑却刺入了他的肺腑,让他把一腹羞恼都转移到了这个俊的跟娘们儿一样的陌生年轻人身上。
“你是何人”朱绍华怒视道。
“呃在下在下萧睿。”萧睿起身咬了咬牙,当众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无奈和尴尬。
“萧睿刘丞相府的软蛋儿”朱绍华先是愕然,继而大笑起来,众人也是一阵哄笑。萧睿不堪之名声,在洛阳城中可谓是妇孺皆知,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萧睿眼中闪过淡淡的怒火,但却面色不变,沉静无比地坐了回去。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在这校酒之宴上,又有了颜真卿之前的那番“前奏”,他早就做好了承受那位萧老弟不堪过往之心理准备,这些许嘲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只能面对而不能逃避。他坚信,这种到处都是的嘲讽的哄笑声不会持续多久。
孟昶担心地扫了萧睿一眼,见他神色自若,才松了一口气。而孙公让也讶然一惊,从头至尾仔细打量着这个闻名已久的丞相府浪荡子,心头却起了一丝狐疑:眼前这个人人鄙夷的浪荡子,神色沉静姿容文雅举止淡定,毫无浮夸纨绔之气呀面对众人投射而来的不齿的目光,居然还能保持着异样的平静,目光清朗毫无一丝羞恼,手中端着酒盏,轻轻地摇,淡淡地看。
举手投足间,云淡风轻。
众人哄笑更甚,就连在厅中侍候的一泓楼几个侍女也掩嘴窃笑。
孟昶断然起身,怒喝道,“闭嘴传闻之事岂能当真子长老弟满腹才学,年纪虽轻,却对酒道浸淫甚深,信手拈来皆是酒中至理,闻香识酒之功天下无人可及,某亦不及也。”
感受到孟昶的关爱,萧睿笑了笑,起身越过案几缓缓走了几步,“老孟,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虚名于我如浮云耳。”
顿了顿,萧睿嘴角一晒,转身端起自己案几上的酒盏,朗声道,“在下粗通酒道,既然适逢其会,就僭越一二,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至于这酒,在下以为,只为下品也。且看,酒色淡红不正,酒液浑浊杂质悬浮太多,此其一;酒香浓郁过甚,加了太多的蜂蜜,完全掩盖了竹叶原本的清香,过犹不及画蛇添足,此其二;酒质过硬,不易存留,时日久了必然馊坏,此其三。”萧睿心里冷笑,口中侃侃而谈。
实话实说,萧睿的点评正中朱绍华新酒的“要害”,而且用语非常非常的专业。众人一听皆呆了一呆,孟昶纵目微笑,而孙公让则眼前一亮。
朱绍华怒哼了一声,“黄口孺子,信口胡言,可笑”
“信口胡言呵呵,朱东主,别的在下不敢说,这品酒还是颇有心得。如果在下没有品错的话,朱东主这新酒,用料虽是竹叶春的料,但酒曲却借用了五云浆的曲方可是这般”萧睿的话像利箭一般刺入朱绍华的心胸,他一时间惶然黯然起来,郁闷无比地坐回胡凳上,垂下头去再也不语。
众人依旧将目光投射在萧睿的身上,只是这番的目光已经由鄙夷变成了震惊和敬畏。就在他刚才半推半就表演“闻香识酒”和“品酒论酒”的过程中,这些洛阳城中的酿酒者们几乎要跌落眼球,那出神入化的闻香品酒,信手拈来的酒道法则,让他们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名噪一时”的浪荡子。
就在这个晚上,穿越者萧睿、现代顶级品酒师萧睿用自己超乎常人的对酒的感知判断力,博采数千年酿酒品酒众长于一身的酒道理论优势,彻底征服了洛阳酒界的精英们
第一卷洛阳游第014章校酒之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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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的感觉很好,不过,萧睿却没有因此而陶醉。找准一切机会洗涮那位萧老弟不堪的声名,他仍然还是“任重而道远”。如果不是为此,他才懒得跟这些酒坊老板们探讨什么酒道理论。
品酒之功如此神奇,意味着什么,普通百姓可能不知,但校酒宴上这群酒坊老板们却心知肚明品酒神奇,酿酒之功也定然高绝这直接与大把大把的通宝联系在了一起。
故而,在觥筹交错之际,在从萧睿口中获得了一个制曲的古方之后,城南桑罗酒坊的老板孙德立即拿定了一个主意。
他亲切地跪坐在萧睿对面,高举酒盏,热切道,“萧公子神乎其技,孙德佩服之至”
孙德急不可耐地开出月例10贯的高额月薪,要请萧睿到他的酒坊中去做“顾问”。见孙德开了口,其他酒坊老板哪里还想落下,纷纷也上前来开口高价延请。一时间,这个被众人鄙夷的浪荡子成了炙手可热的“唐僧肉”。
被众人包围着,被众人的口水星子喷溅着,有人拉扯他的衣襟,有人紧握他的手,还有人暧昧地按着他的肩膀,他不为所动地端坐其中,神色却迷离起来。穿越之前,他也是酒类企业的抢手货,这穿越千年历史时空、跨越大唐与现代社会几乎雷同的一幕,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众人仍旧在聒噪着,这个时候,黎明前的一声清脆的鸟鸣乍响在一泓楼院中的桂花树枝头。萧睿淡然起身,望向了五花窗棂之外的薄薄晨光,“诸位不要说了,在下无意,多谢诸位东主好意,子长多谢了”
校酒宴持续了一个通宵,在红日高挂热浪即将袭来的时刻,洛阳城的酒界精英们失望地带着满身的酒气纷纷离去,孙德在离别之际,还撂下话说,只要萧睿愿意,城南的桑罗酒坊一定随时开门相迎云云。
车马凛凛,酒坊老板们的马车次第离开。孟昶也拱了拱手,“子长老弟,某的家门随时恭候老弟大驾,就此别过,改日再把酒言欢。”孟昶扬长而去,苍老的身躯在阳光下微微有些踉跄,似是醉意,也似是心神激荡。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过来,孙公让躬身一礼,“子长老弟,让为兄送你一程”
萧睿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多谢公让兄的厚情,在下酒意上头,正好散步而行,告辞”
望着飘然而去的那个俊朗背影,不远处的这个年轻人的脚步是如此的轻盈,如此的任意,没有任何的掩饰,从他大步前行的身影中孙公让读出一些别样的东西,他嘴角微笑着,回头向自己的随从小厮道,“阿朗,找几个人给某留意一下萧睿的行踪。”
就这样飘飘荡荡地过了洛阳桥。短短数日间,萧睿数次来往于这座洛阳城中的第一名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