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无言地与他对视，许久认命地叹了声气：“，勾……”

沈暮深没等她把说完，便直接吻了上去。

顾朝朝忍着笑意揽上他的脖子，任由他颠倒黑白。

结果一闹就一夜。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青年里也不再漆黑一片，顾朝朝有气无力地倚着沈暮深的胸膛，半晌低低地问一句：“你不该上朝了？”

“……都这样了，还要上朝，真当铁打的？”沈暮深勾唇。

顾朝朝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所以让你适而止，为何不听呢？”

沈暮深将她抱得更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两个人紧紧相拥，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许久，顾朝朝自嘲：“这算不算祸国殃民的妖妃？”

“做什么妖妃，做皇后吧。”

沈暮深说完，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他的表情就越沉重，终在他忍不住要问她为何不答应时，他听到轻轻一句：“好。”

沈暮深愣了愣，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说好，”顾朝朝说完，眯着眼睛捏住他的脸，“但先说好，没有宫斗的兴趣，你最好也不要给搞出一堆妃嫔来。”

“你想多了，”沈暮深淡定地将她的手移开，“若再来一个你这样的，恐怕半条命都要搭在里头，所以还算了，只你一个也不错。”

顾朝朝这才满意，枕着他的胳膊商议何时举办封后大典。

两个人聊了几句细节，沈暮深便起床去批奏折了。顾朝朝赖在床上，看着他平静地更衣、平静地洗漱，最后平静地转身离开，心里不由嘟囔一句，未免太淡定了。

嘟囔完，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另一边，沈暮深平静地进入御书房，垂着眼眸开始批阅奏折，批到一半时，两个先前得罪过沈暮深的前朝旧臣来了，一进门便心如死灰地跪下，等着沈暮深降罪。

沈暮深随意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本来该杀了你们，但今日心情好，回去吧。”

大臣们：“？”

他们面面相觑，回过神后赶紧了。

沈暮深继续批阅奏折，等到案头的事全做完后才离开御书房。

负责书房伺候的宫人等他后，便开始整理批阅完毕的奏折，结果在搬运的时候不心摔倒，一摞奏折都摔在了地上，他赶紧一本一本捡起来，捡着捡着动作就放慢了。

皇上……竟然在每一本奏折后，都提了一句他要与长公主殿下成婚的事。

这真兴了啊！

帝后大婚比计划中来得要早，沈暮深难得铺张，倾尽全力给了顾朝朝一场盛大的仪式，仪式当日整个京城都随之欢腾，之后许久提及这场盛事，都止不住的激动。

而两个人当事人却只有一个感觉——

累。

太累了，天不亮便开始举行仪式，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房中，洗洗涮涮就过了子时，两个人抱在一处，连熄灯都懒得动。

“这辈子就这一次了。”沈暮深叹了声气。

顾朝朝笑了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婚后的日子似乎同以往没什么不同，顾朝朝本以为做了皇后，就要应对一大堆事务，结果沈暮深仿佛有三头六臂，不仅将前朝的事处理极好，就连后宫都一并管了。

当然，主要也因为后宫实在没什么事。

选秀取消了，也不再有新妃嫔进宫，顾朝朝闲到整日里除了与沈暮深黏糊，便跟宫女一起踢毽子，日子过得同以前没什么区。

时间秋到冬，再冬到春，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在这样的琐碎日子里不经意间便流逝了大半。

顾朝朝已经很少想起任务会如何，另世春会如何，满脑子只有和沈暮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惜有些事不她不想，就以全然忘却的。

在即将入夏的那一天，她突然感染风寒，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病。

沈暮深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夜里都不忘给她掖被角，惜她的风寒就迟迟不好。

“按理说三五日就该好了，你却不舒服半月了，难不成又偷偷将『药』倒了？”沈暮深蹙眉。

顾朝朝无奈：“每次都当着你的面喝的。”

“那便太医们学艺不精，否则喝了他们这么多『药』，为何会迟迟不好。”沈暮深板起脸。

她这病并非真的风寒，而丹『药』逐渐克制不住另世春才生出的症状，喝了他们的『药』自然不会好。顾朝朝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已经好转了。”

“真的？”沈暮深不信。

顾朝朝点了点头：“真的，再给几日时间，就好了。”

她只随口说来安慰沈暮深的，谁几天后的清晨，她醒来后突觉神清气爽，连持续了那么多日的风寒症状都消失了。

沈暮深总算松了口气，眉眼舒缓地『摸』『摸』她的头：“算好了。”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回应他的。

沈暮深盯着她喝完最后一碗『药』便去上朝了，顾朝朝一个人在房间静坐许久，最后叫来宫人吩咐了几句。

这一日的沈暮深格外忙，明明心里一直惦记后宫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有时间回去看一眼，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繁忙事务中脱身，匆匆朝着寝殿去。

顾朝朝早就等着了，一看到他进门立刻唤了一句：“暮深！”

沈暮深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她在房顶坐着，他眼皮一跳，咬着牙问：“怎么跑上面去了？”

“

沈暮深莫名觉得这一幕熟悉，静了静后无奈地看她一眼，到底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心，摔了。”顾朝朝叮嘱。

沈暮深没好气：“既然担心会摔，就不该自己跑到这里来。”

顾朝朝乐了，等他过来后扶住他的手，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量落座。

“就想着咱们许久没约会了，所以才叫你上来嘛。”顾朝朝倚着他的胳膊撒娇。

沈暮深低下头，便看到她面『色』艳若桃李、唇『色』嫣红，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而这样的玫瑰，下一瞬往往枯萎。

一生出这念头，沈暮深便暗道一句胡说八道，接着在顾朝朝唇上印下一吻：“前些日子你身子一直不好，便堆积了不少事务，你给几日时间，待处理完毕，便带着你出去。”

“去哪？”顾朝朝好奇。

沈暮深想了一下：“去狩猎，去游湖，去酒楼吃饭，只要去醉风楼那地方消遣，怎么样都以。”

“……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翻旧账。”顾朝朝无语。

沈暮深轻嗤一声：“早如此，何必当初。”

顾朝朝『摸』『摸』鼻子，没有回应他这句。

沈暮深扶着她的肩膀，静静陪她看月亮，半晌突然生出一分好奇：“朝朝。”

“嗯？”

“你有没有做过如今想来，会觉得后悔的事？”他轻声问。

顾朝朝眼眸微动，半晌低低应了一声：“自然有的。”

“什么事？”沈暮深好奇。

顾朝朝坐起身盯着他看了片刻，笑：“后悔当初服下另世春了。”

“你确实该后悔，幸好你命大，否则今日抱的，就一具枯骨了。”沈暮深横了她一眼。

顾朝朝叹气：“啊，真后悔，若当初没那么着急，先陪你度过这漫长一世再去想旁的，也不至如今后悔。”

惜后悔无用的，另世春这『药』最残忍的地方就在，给她做选择的机会，却不给她改变主意的机会。

“现下也能陪度过这漫长一世，所以倒也不必再介意，”沈暮深『揉』『揉』她的头发，安慰完锋一转，“就没有的后悔事了？”

顾朝朝顿了顿，一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眸，唇角忍不住上扬。

“总笑，快些说。”沈暮深催促。

顾朝朝轻咳一声：“也有。”

“什么事？”沈暮深立刻问。

顾朝朝神秘一笑，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沈暮深疑『惑』一瞬，正要问她什么，天边突然炸开一道尖锐的响声，接着烟花齐放，点燃了皇城的上空。

沈暮深怔愣地看向烟花盛开的天空，许久听到耳边人轻轻说了句：“后悔当初对你不够好。”

听到自己一早就期待的，沈暮深扬起唇角，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明明如今夫妻恩爱，他怎么还这般心眼，非要她提起前，证明她现在爱他比以前深。

“烟花美吗？”顾朝朝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问一句。

沈暮深回头看向她：“你更美。”

顾朝朝眼底笑意更深，正要说什么，一股灼痛突然在喉咙里蔓延。她立刻闭嘴，将汹涌的铁锈味强行咽下去，许久才缓缓开口：“突然想吃苹果了。”

沈暮深愣了一下，半晌不思议道：“……要现在去拿？”

“你也以不去。”顾朝朝一脸乖巧。

沈暮深无奈：“就不能让看完烟花？这你辛辛苦苦准备的。”

“以让你看完，准备了太多，怕一时半会儿放不完的。”顾朝朝无辜地看着他。

这意思便她等不及了。

沈暮深哭笑不得，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认命地扶着梯子下去。顾朝朝看着他略显笨拙的背影，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里溢出来的血。

沈暮深一步一步往下爬，双脚落在实地上的瞬间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顾朝朝，见她乖乖坐着原地等着，便含笑进了屋里，在桌上一众苹果中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然后珍而重之地双手拿着往外。

刚到门口，烟花便停了，天空恢复沉郁的黑，只有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证明了曾经的灿烂。

沈暮深愣了愣，笑骂一句：“骗子。”

音未落，周围的一切突然静止，他的笑也静止在了脸上。

世界开始涣散时，顾朝朝轻飘飘地空中落下，看到他最后一秒仍开心幸福的，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兴。

“这里离开，便会忘记对你的感情，”顾朝朝到雕塑一般的沈暮深面前，在他脸上落下虚虚的一个吻，“但会记得，爱过你。”

世界彻底坍塌，重归黑暗的瞬间，沈暮深化作一个光点，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顾朝朝『摸』『摸』发烫的手腕，莫名生出一股泪意，只她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这样。

不等她想清楚，她便已经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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