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虽然是个姑娘,但比个大汉都糙,他平日虽然给她买很多女儿家的东西,却从来没见她用过,所以梳妆台一向很干净,从来没有这样乱过。沈暮深喉结动了动,点了火折子后走向梳妆台。
梳妆台上,胭脂水粉摆了一桌,全是刚打开用了一点的,台子旁边的凳子上,丢了一件她今天刚穿过的骑装,而塞满新衣服的柜子也开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衣裙。
虽然裙子多到令人眼花缭乱,沈暮深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里头少了一条水红色裙子。
是师尊夸过最多的一条裙子。
没有哪个人在遇到危险前,还要精心打扮一番,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收拾自己的师尊。沈暮深想起那天她随口提的找个人双修,再想到她今晚的反常,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眯起了蕴含危险的眼眸。
他没有再犹豫,抄起剑就往外走。
合欢宗虽然藏在重重大山中,可也有直通山下小镇的捷径,只是平日他都是被师尊带着进出,鲜少一个人走这条小路。
现在倒是用上了。
沈暮深心里烦闷得厉害,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山下,恰好遇到一辆马车经过,便直接坐上朝小镇去了。
等他到小镇时,灯会已经快结束了。虽然外面还是有不少修者来回走动,但卖东西的小贩们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着哈欠要回家睡觉了。
沈暮深四处找了一圈,却没找到顾朝朝的身影,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想挑人双修,来这里要比潜入客栈挨个房间找方便得多,此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难道……她已经得手了?
一想到她此刻正在哪个房间与陌生男人云雨,他握剑的手便有些颤抖,胸口也闷得几乎无法呼吸,就连当年灵根被废筋脉寸断时,似乎都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痛楚。
“王公子可真厉害。”
身后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沈暮深一愣,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戴了小狐狸面具的某人,正坐在凉亭里捂着嘴笑,而她的对面,则坐了一个快要合不拢嘴的男子。
沈暮深猛地松一口气,随即生出更多的不满——
她精心挑了这么久,就挑了这样一个?
眼睛略显舞神鼻子不够挺拔,还是个国字方脸,灵根或许还算不错,但能有他的天灵根好?沈暮深冷哼一声,顾朝朝笑得越灿烂,他心情就越不爽。
“这位仙者,可否让一下,小的得从这条道走。”
身后传来一道殷勤的声音,沈暮深回头,就看到一个小贩正推着还剩几个面具的小推车,因为他仪态不凡,便将他也当成了和其他修者一样的人。
沈暮深看了眼他仅剩的面具,挑了一个小白兔:“多少钱。”
小贩没想到都该收摊了还能再挣一笔,顿时眉开眼笑:“仙者,这是我摊子上最好的面具,要十两银子。”
沈暮深面无表情,掏出两个铜板丢给他。
小贩:“?”
“当我是冤大头?”沈暮深心情不好,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是危险,“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子?”
小贩:“……”
沈暮深拿了面具,又看了一眼还在跟男人谈笑风生的顾朝朝,沉下脸正思考该怎么打断他们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吵闹声。
“大师兄你忍着点,前面客栈有医修,定能帮你治好痒症。”
“清师妹你也坚持住,这就快到了!”
沈暮深若有所觉地回头,当看到清风宗的弟子一脸焦急地抬着两个人,正往他这边跑时,他下意识就要戴上面具,但转念一想又突然停手。
这边传来的动静,顾朝朝自然也听到了,她忍着笑随意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表情一僵,扭头就要逃走,余光却瞥见他还站在原地,那些人再有几步就要撞上他了。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努力装没看到。
沈暮深就站在原地,安静看着那些人朝自己冲来,他站在唯一的分叉口,不管去哪都要从他这里经过。
也就是说,这些人怎么都会看到他。
一步、两步、三步……快了,快了,沈暮深手心出汗,眼神却坚定。
“让开!”
清风宗的弟子怒喝一声,不等他看清拦路的是谁,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就拽住了沈暮深命运的后脖颈,他悄悄勾起唇角,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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