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豪言壮语犹在耳,今时所作所为却亏心。
温故羞得满脸通红,“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白须大仙摇头:“你既入苍天衙,便该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与人无尤。”
闻言,温故不但不担忧,反而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白须大仙笑道:“莫不是你做了坏事,还有几分愧疚之心?”
温故道:“因私废公,自问有愧。”
“悔否?”
温故愣了愣,许久,才低声道:“不悔。”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温故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只是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仲世煌,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黑与白,无望的黑,丧礼的白。
白须大仙道:“那便将功补过吧。”
“有新的任务?”温故迟疑,颇有些闻任务而色变。
白须大仙笑道:“不必紧张,简单得很,你去接一趟吕恒。”
温故愕然:吕恒?
临行前,温故将魏天成与梁炳驰的交易写在信里,寄给耿颂平。他知道耿颂平没有告诉仲世煌不是梁炳驰的同谋而是受害者这件事,心里也是赞同的。看仲世煌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绑匪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耿颂平收到信,自然知道怎么做。
耿颂平收到信后,立刻找警方验证真伪。可惜梁炳驰从警察讯问中得知仲敦善遇害,以为他命不久矣,回去就撞了墙,没有留下遗言。
耿颂平思量再三,还是告诉了仲世煌,只说匿名举报。
仲世煌捏着信,半晌才道:“是赵树青寄来的吗?”
耿颂平没想到他一猜就中,愣了下,没有回答。温故为求他相信,用的是“赵树青生前”的名义。
仲世煌将信反复看了两遍,折好,塞入信封,放进口袋,想了想,又取出来,放进西装内袋,然后道:“爷爷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弱,经不起折腾,让伏虎带两个人守着爷爷。我下午去趟公司。”
“那魏天成……”
仲世煌淡然道:“他总要回国给表哥收尸吧。”
耿颂平心头一凛。他突然有点同情魏天成。以他对仲世煌的了解,这个貌似恢复正常的仲世煌绝对不是真正的仲世煌,他眼下的平静只是在为有朝一日的爆发而蓄势。
☆、第33章空前之劫(上)
再见吕恒,他正在婚纱店租西装。黑西装笔挺,宽肩窄腰,腿长臀圆,远看器宇不凡,近看温文尔雅,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
温故正要入内,就看到另一名青年从试衣间出来,容貌秀丽如画。两相对比,满目华衣如蓬荜,唯他生辉。
青年穿着同款黑西装,只是衣领和袖口带暗银花边,更显贵气。
两人头靠着头,窃窃私语。青年说话时喜欢偏头观察吕恒的神色,每当此时,吕恒便低下头,作侧耳倾听状,直到青年移开目光,才仰头看他。那眼神温故不懂,只知道,曾在仲世煌的眼里看到过。
吕恒送盛文昭上车,转过身就看到温故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温仙友!”吕恒大喜。
温故大窘:“我字知新,你若不嫌,唤知新便可。”
吕恒道:“我没有字,只有道号永心。”
“我道号既济。”
吕恒道:“以卦象为号,倒也别致。”
温故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师父是怕我居功自傲。”
吕恒道:“既济卦,上坎下离。坎为水,离为火。火煮水而水沸,烹饪则成。火燎原而水覆,灾害则灭。虽将来有变故之虞,却警示大于忧患,意在告诫,看知新为人稳重,行事谨慎,无须困扰。”
温故想起白须大仙的那句“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不由苦笑。
两人交浅言深,不过片刻,便如多年老友。
温故随口问起青年,吕恒神色有异,半晌才道:“他叫盛文昭,是我小师弟的转世。他明天结婚,我是伴郎。”
他说的时候明明在笑,却听的温故莫名难过起来。
吕恒回婚纱店,背起八寸箱子大的挎包,小心翼翼地拎着新郎、伴郎的西装,一边在裤兜里掏钥匙,一边往停车场取车。
温故看着他,竟无法从外形上分辨他与凡人的区别:“为何不放在乾坤袋中?”
吕恒笑起来:“一介凡人,哪来的乾坤袋?”
温故心中一动,脚步不由停住。
吕恒走了三四步,又停下来看他:“知新?”
温故想起与仲世煌往日种种,竟无一日从神仙这个身份中跳出来过,不觉赧然。“我不如你。”
吕恒笑道:“你入苍天衙多久,我又多久?我第一次接任务,手忙脚乱,笑料百出,绝不如你。”
温故暗道:纵然有一日,他如吕恒这般在凡世间从容应对,那人却不是仲世煌了。
gu903();两人来到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