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逝知道,大事不好了。
何煦说得对,若是他毫无弱点,他们才要担心,因着这人若是失去了理智,他们毫无办法。
叶瑾看看他僵硬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却寒意渗人的神情来,道,“你若无事可做,去查查云国近来的动向罢。”
书逝尴尬地应下,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寻了个由头便速速离去了。
何煦坐在一边没动。
叶瑾若是醒来便急着找秋景浓,他不会惊讶,可是偏偏他一字未提,却莫名地叫人觉得压迫。
想了想,何煦决定先开口,“我去叫杨授去查少夫人的动向?”
叶瑾摇摇头,道,“阿浓失踪的事,先别声张,我自己处理。”
何煦闻言心中高悬的大石块才算落了地。
“我迷糊间听说,大司马府那个姨娘姓柳?”
何煦点点头,回答道,“正是秋五小姐的生母。”
叶瑾蹙起长眉思量片刻,道,“你博闻强识,可还记得柳尚书祖籍何处?”
何煦想了想,道,“应是成安郡……”
“去查查柳姨娘的底细。”叶瑾轻飘飘地说道。
何煦点点头,忽然像想通了什么,道,“你是说……”
叶瑾颌首,道,“恐怕要出大事了。”
何煦沉默。
长宁城的局势……似乎变得有些微妙了。
一夜无话。
七月初三,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举国沸腾。
接连不断的国丧叫大兴的百姓对长宁皇城心生疑虑,此时新帝做出大赦天下的举动,也算是对惶惶不可终日的黎民一个安慰。
大兴皇室子嗣稀薄,慕子宸即位,分封二皇子慕子寒为宁王,赐府邸于长宁城内,邑万户,其母林贵妃下于宁王府,为林太贵妃。
追封先太子慕子宴为惠帝,封先太子妃叶璇为明德皇后,尊生母河西王氏为皇太后,改年号为闵和。
秋景浓是听来送饭的玉萝锦说到此处,手中的饭碗还是忍不住抖了几抖。
闵和。
这一年,她十五岁,这一年,是闵和元年。
即便慕子宴已死,大司马府还是逃不过闵和元年的一场浩劫……
慕子宸却并没有如他前夜所说来看她,每日忙着处理恭帝留下的烂摊子,倒是了却了秋景浓一桩心事。
秋景浓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宫殿里,除了玉萝锦,并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交流。
她虽对玉萝锦从前的行为心怀芥蒂,可是几天下来,倒也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那女人倒依旧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可是但凡秋景浓问她,还是会回答。
比如现在,秋景浓试图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来。
“明德皇后如今可还与太后住在一处?”秋景浓无聊地摆弄着手指,似是无意地问道。
“明德皇后有孕在身,年纪又小,自然和太后娘娘一处。”
秋景浓叹了口气,幽幽道,“既然同在宫中,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看阿璇?她如今心里必定难受至极。”
玉萝锦扫了她一眼,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个“你当我傻么”的神色,道,“秋景浓,你别瞎费力气了,我不会带你去太极宫的。”
那就是说,这一处大殿不在太极宫中?
“可是慕子宸这几日都不曾来过,我实在无趣。”秋景浓叹了口气,蹙起眉毛。
“他将我软禁在此,连个人声都听不见。我虽没见过世面,却也知道皇宫里必定人来人往,难不成他把我放在这冷宫里便不管了?”
玉萝锦听她这样抱怨,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你当我就有趣么?和你待在一处,却见不得他一面。”
玉萝锦没有否认这里人迹罕至,还抱怨见不到慕子宸,理应不是皇帝常居的长乐宫。
而长乐宫人多眼杂,慕子宸若是不想要别人知道她在宫中,必定不会把她置于长乐宫。
她自然也不可能在东宫……
那么,唯唯只剩下一个,九华宫。
恭帝时九华宫便是妃嫔的居所,恭帝驾崩,没有子嗣的妃嫔们多半都赐死殉葬了,九华宫自然便空了下来。
秋景浓想着,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团,嘟囔道,“怎么觉得凉嗖嗖的……”
玉萝锦嗤笑了一声,道,“秋景浓,你怎么这样没出息?不过是处死了几个妃嫔,有什么好怕的?”
秋景浓没搭理她,兀自缩成团,把头埋在膝盖里,似是怕极了,嘴角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必定是九华宫无疑。
既然知道了所处的位置,她便需开始琢磨怎样才能穿出信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