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一整个景州到邕县的沿途,都派了许多人沿路追寻,却依旧没见到半分人影。
祁朔压抑住满腔的躁意,疲惫地捏住太阳穴,又听到他试探开口。
“.…..赵老爷方才来过,却中途不知接到了什么紧急之事留下了这个帖子便急忙回了府。”
铭右看着手头赫然写着相邀青楼休憩之类的内容有些头皮发麻。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老夫见林公子数日操劳便邀去宜春楼一聚……」
还好方才没让他进来。
不然铭右毫不怀疑公爷会一掌将人拍飞。
果不其然,祁朔在扫了一眼那帖子后脸色立马黑了几分,却又在看到尾部「京都教坊司」、「花魁」几个字时顿住了眼眸。
视线继而往后「绒月」两字使得他瞳孔骤然放大。
若他没记错,书房密室中的那副画像之上落款的舞名也叫绒月。
正是奚蕊上元灯宴所献之舞。
微曲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祁朔心底开始颤抖。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那郊外的村落之中。
她就算是逃跑也不该那样快,必然是有人收留,或是被人救下……
可他一直忘了另一种可能性。
一种……更坏的可能性。
奚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祁朔她跳的舞叫什么名字。
通过京都教坊司这种名号——
他许是根本联系不起来自己。
更何况,那样久远的事,又是成婚之前,他恐怕早就忘了。
后来又见到了那衣不蔽体的舞衣……
这舞是必不可能跳的。
奚蕊心中懊恼,但表面依旧乖顺无比,并让他们对她的戒心稍稍减少。
只是单纯依靠祁朔能找到她这件事她已然放弃了大半。
好在从前未出阁时在家时常和爹爹斗智斗勇,对于寻常院落中可能开狗洞的地方了如指掌。
有了缓冲的时间以及大致的计划,此时此刻她倒是要比刚被抓时镇定许多。
这几日奚蕊也认真观察过了,这里不仅异域女子颇多,甚至还有些异域男子是这家青楼的常客。
而且他们的行踪极为固定,皆是深夜前来,黎明前离开,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奚蕊虽心有狐疑,却并未多想,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逃出去。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好歹是大丰辅国公兼镇北军首领的夫人,可不能这般胆小——
“玉琴姐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奚蕊猛地一颤,她伸手抚上胸口缓了口气才缓缓转过头,正是乌雅娜。
因为她代替了那死在路上的玉琴,也因此在这里便被唤作了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老鸨那种方式虽然粗暴却极为一击致命,失了贞洁的女子除了认命便再无他法。
于是她们开始同以往送过来的每一批女子一样开始接客,甚至开始为了客人的几个铜板勾心斗角。
除了乌雅娜。
她不愿接客自毁了容貌差点被老鸨打了个半死,若非奚蕊出面将她收到了身边,怕是早已没了生息。
“怎么了?”
眼瞧着乌雅娜瑟瑟不安的模样,奚蕊略有疑惑。
“我方才......去看狗洞的时候又遇到那个大胡子了,他......”
那人曾调戏过她,一度给乌雅娜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她说着便开始落下了泪,呜咽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奚蕊无言一阵,蹙着眉取出帕子给她拭泪,心中无奈,实在不明白这样胆怯的小姑娘是如何狠得下心去割花了自己半张脸的。
但不得不说便是割毁了半张脸,也依旧掩盖不住她原本的绝美容貌。
只不过......
“那人不该是半夜才来吗?”
乌雅娜口中的大胡子便是那群异域男子之一,可现下是白日怎得就过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