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前经过一次,但总还是有些羞于回想。
奚蕊手肘置于膝盖,双手托着脸揉搓几下又埋于掌心。
她平复着心情,不断暗示着自己这不过是夫妻之间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得早日习惯,莫要扭扭捏捏。
不过先前本以为这种事每次都会疼上一遭,不曾想昨夜初时他竟还有些意外的温柔。
虽然也只是初时。
就算如此,之后再行夫妻之礼,除了腰酸背痛......其他似乎倒也没那么可怕。
对,就是这样。
差不多自我安抚完毕,她又坐了一会,待到心神稍定,才唤了阿绫进来侍奉她洗漱。
当奚蕊在铜镜前任阿绫为她挽发时,文茵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走了进来。
她随意扫了眼便猜到是那日吩咐过的避子汤。
只是这也太黑了吧?
奚蕊紧拧着眉,满目痛苦。
文茵看出她的犹疑赶紧宽慰道:“夫人放心,蜜饯已经准备好了。”
听言她半信半疑打量良久,忽地想到避子汤必须越早喝效果才越好。
最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架势,又在苦涩还未完全蔓延开来时,连忙塞了几粒蜜饯到口中。
甜意逐渐压下那道令人窒息的苦感,奚蕊眉宇终于稍稍松开。
她看着一干二净的碗壁,又想到日后怕是要时常喝这苦哈哈的药,心中顿觉萧索无比。
这做女子委实难上加难。
镇北军军营。
丰字军旗在晴空中迎风飘扬,校场高台上一袭银色软猬甲的男子负手而立。
“公爷,东西十二骑皆整装完毕,季大人方才已到军营。”铭右在侧禀报。
祁朔淡嗯颔首,收回视线,迈步向营内走。
季北庭见祁朔行来,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玄羿我同你说,今日那群老迂腐可是气煞我也!”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朝服,一看便是刚上朝吵完架过来。
“尤其是那安阳侯,倚着爵位生计,全然不知民生艰苦,还说什么国库空虚,不易出资修建新堤坝,待到洪灾真现再谈不迟?我可去他娘的不迟!”
季北庭执起手边茶杯猛饮一口,又继续道:“前几年便是因为有他这种人阻拦,年年都是洪水漫延后再去补救,他们倒是一个个坐上壁观,没见着如何民不聊生!”
“我爹虽不至于那般迂腐,却实在是保守得紧,昨晚我游说他良久,今儿个在朝堂上也未帮我说上半句。”
他叹着气愤懑自己父亲的临阵倒戈,却又想到了最终较好的结果,复而亮起眼眸。
“不过好在你回来了,你是没见着今日陛下拟旨命镇北军三日后启程修坝时他们那脸色,简直大快人心——”
裴云昭登基不过三年,总有些老臣贵爵倚仗自己年长,掣肘他的决定,而同季北庭这样的新帝新臣则更是憋屈。
但自祁朔回京后这局面便开始有了回转。
他袭承国公爵位,又手握重兵,位阶一品大将,本身就足够令所有人忌惮。
是以,无论是上次丹阳县他亲自探查官盐走私,还是现下领兵筑坝,就算有人不满却无人敢反对。
“不用三日。”待到季北庭说完,祁朔缓缓出声。
他双手撑在案上地图两侧,继续道:“明日便能启程。”
季北庭诧异:“这是不是太赶了?”
随后想到什么又揶揄道:“况且你才新婚几日,连休沐时限都未过,就不怕你家小夫人有怨言?”
听言,少女那时而娇憨又时而柔媚的面容在祁朔脑中一闪而过。
他摩挲着图纸边缘的手指不自觉顿了下来。
“我会同她解释。”
本是随口打趣的季北庭听他这话手中的杯子都快惊掉下来。
解释?这是祁朔干得出来的事吗?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人被夺舍了一般?
“你......没事吧?”他关切询问,“先前见你对那南平郡主可不是这样。”
南平郡主作为南平王的小女儿可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当年她可是痴迷祁朔得紧。
若非后来随王爷回了封地,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嫁给他。
祁朔睨了眼他,季北庭见状不对立马岔开话题:“对了,我近日发觉萧凌和他爹安阳侯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这次筑坝一事他还公然噎了安阳侯几句,实在是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你最近倒是同他走得很近。”
季北庭干笑两声:“那还不是见你夫人的小姐妹刚好是那老匹夫的儿媳,便多关注了些,若能为我们所用,也算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