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这里”
“啊,是的,至少三个小时前,他们确实到过这里。”阿瓦格莱的语气中带着嘲弄,“不过我们知道,就算是圣殿骑士也是要吃东西的。于是,在主神的引导下,他们去了二十里外的马格那庄园。众所周知,那里的女主人一向热情好客,尤其是对于喜欢在半夜爬错床的年轻人”
“骑士,”肯达尔皱了皱眉头,“请注意你的言辞马格那夫人是位受人尊敬的贵夫人,她在教庭中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啊,是的,请允许我赞美她”骑士慎重地低下头,“也赞美那些一不小心爬错哦不、是眷顾她的主教们。”
肯达尔不满地看着他,马车上却传来扑的一声轻笑,这让阿尔格莱很是惊奇车里藏着一个女孩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时候,肯达尔踏下马车,向车内的人轻声地问道:“维夜,你要出来么”
“不不,外面的光线太刺眼了,”车内的女孩回答,“我讨厌阳光,它们总是让我的皮肤起疙瘩。”
很刺眼么阿瓦格莱抬头看了看西边那即将落尽的残阳。克洛维子爵却只是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示意骑士跟着自己。地面松松软软,就像是刚被锄子翻了一遍,看不见丁点残肉的白骨和白骨间交错连接的血迹,刻着让人心悸的死亡图案。
“这已是第四个村子了。”阿瓦格莱低声说着,“前面三个村子也好不了多少。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子爵点了点头。被毁灭的村子是以直线从南边的海湾往北移动着的,也就是说,死亡的阴影已一步步地逼近了卢乌堡。
走进村子里唯一的小教堂,至少二三十具人骨拥挤在挪斯威尔神的神像下。闭上眼睛,肯达尔简直可以想像到当时发生的情景:教堂外的惨叫声无休止的传来,神像下的村民竭力祈求着神的庇佑,神迹并未出现,不知名的邪恶闯了进来,残忍地夺去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愿主神收容他们的灵魂,”阿瓦格莱举起剑在胸前停留了一下,“如果神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话。”
这明显渎神的话让子爵皱紧了眉头。他慢慢地转身走出教堂。夕阳已经不见,周围的士兵们点起了根根火把,闪烁的火光照在那些白骨上,是压迫人心的悲凉、和无法摆脱的恐惧。
谁能见到自己的未来
重新回到马车旁,肯达尔却发现维夜已离开了马车,趴在一处屋子外的空地上,用耳朵紧贴着地面,星月本就惨淡无光,她的灰色衣裙与夜色融成一体,几乎就像是一小片倒在地上的影。
“没有,没有”少女毫不理会那些睁大眼睛看她的士兵,只是一边失望地喃喃着,一边弯着身子向前爬。兵士们渐渐地都围了上来,小声地谈论着这奇怪地少女。
“太吵了,啊,实在是太吵了。”少女的眼睛发出猫一般的蓝光。肯达尔淡淡地扫了那些士兵一眼。声音小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吭声。
少女继续她那怪异的举动,没过多久,又喃喃着:“哦,真烦,比施维尼还让人烦,天啊,那些该死的马。”
马子爵倾耳听着,果然,一阵马蹄声从村子的东边由小而大地传来,间伴着几个人醉醺醺的唱歌声。
“圣殿骑士”阿瓦格莱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啊,我还以为他们要到白天才能回来呢。难道是因为那位贵夫人的小床,容纳不下这么多人的缘故”
二十名圣殿骑士在月色下进入了村子,他们披挂在自己和马身上的精致软甲,在夜里发着鲜明的光,胸前的十字徽章更是像宝石一般耀眼。为首的是名冷峻而又高傲的中年骑士,剑柄上镶着一颗紫色晶石。肯达尔曾在谒见红衣主教时见过他,他是圣殿骑士的一名骑士长紫星骑士史本斯。
史本斯几乎算是圣殿骑士中唯一没有喝多的,见到肯达尔,立时跃下马点头致意,而别的人仍是无所顾忌地策马乱撞着。子爵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维夜因为不高兴而显得干涩的声音已经传来:“该死,肯达尔,让他们别吵”
史本斯先是愕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然后渐渐地现出讶异的神情。紫星骑士的阅历和经验本就不同于一般人,维夜怪异的举止、脏乱的灰衣、衣角上奇怪的字符、以及腰间紧缠着的黑色小袋子,都给了他辨别少女身份的线索。
“一个女巫”他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却发现子爵已经移动了脚步,挡在了他和少女之间。
“她是一个女巫”紫星骑士紧紧地盯着肯达尔。
“是的,”青年贵族淡淡地回答,“也是我的未婚妻。”
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连阿瓦格莱和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例外。
“子爵阁下,”紫星骑士冷然地说着,“希望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明白”肯达尔用同样冷然的语气回答,“我知道自己需要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帮助,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质疑我的资格不是您”
“所有的统治权皆来自于教庭。”史本斯并没有放开手中的剑柄。
“是来自于主神的恩赐”克洛维子爵毫不客气地回应,“而教皇才是主神的代言人,不是圣殿骑士。阁下”
紫星骑士狠狠地瞪着克萨恩郡的领主继承人,而肯达尔只是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着。其余的圣殿骑士在酒意的控制下,有的甚至已抽出了剑,而那些士兵们也紧张地握紧了长枪。
就在这时,却听到维夜“呀”的一声怪叫,使得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只见她爬到了一棵小树下,两只手用力挖着,斯比村的地面本就不知为何变得极为松软,轻易地就被她刨出了一个小坑。
“找到了,在这天啊,它还活着、这只小可爱还活着”少女惊恐地退开,却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坑中的红色东西。那是一只拇指般大的红色蚂蚁,在火光的晃映下,红得像是血色的玛瑙,头上有着尖锐的利锷,腹部肿得像个圆球,左侧的脚断了两根,使得它在土中翻来翻去,无法爬动。
“这是什么怪东西”一名喝醉了的圣殿骑士翻下马,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坑旁,低头打量着红蚂蚁,口中喷出的酒气似乎已醺得连红蚂蚁都停止了挣扎。
突然,红蚂蚁以谁也无法看清的动作跃了起来,竟一下跳到了那名圣殿骑士的头上,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脑壳已多出了一个血洞,红蚂蚁整个钻了进去。他立时痛苦地大叫一声,捧着脑袋来回地晃。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地看着他,一个个血洞从他的脸上、额上、后脑等处炸了开来,他却仍然活着,叫声越来越嘶哑和痛苦。
诡异的气氛感染着死寂的村子,每个人心底都生出寒意。阿瓦格莱窜了上去,长剑快速挥过,将那名圣殿骑士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削了下来。脑袋掉落在地,嘶哑的喊声这才停顿。所有人注视着那颗头,直到那睁着并带着恐惧的眼睛炸开,红蚂蚁从中爬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跳到了地上。
“火,”维夜缩在一旁轻轻说道,“小可爱怕火”
紫星骑士皱了皱眉,夺过一只火把跨上前去,将火头压住红蚁身上,红蚂蚁腹部爆开,爆出的秽物是有如脑浆般的惨白
顺手将火把扔掉,紫星骑士转头看着维夜,冷冷地问:“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