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自己本身已是极出色的女子,可是此时见了眼前这位她,却也不由得自愧不如。迟疑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里却是哪里还有,还有我家少门主他”心中砰砰乱跳,惟恐听闻噩耗。
那女子见她神情如此,自己也是过来人的,哪里还能不知唐名越心意如何当下暗地轻叹,柔声道:“妹妹放心,妳家少门主眼下还好好活着呢。只是却不免要吃些儿苦头了。至于这里么,是河南王府。”
唐名越长长吁了口气,双肩当即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整个身子也软软向后倒回塌上。用力稍大,当即又是一声轻哼。那女子急忙走近塌前,替她细心整理被褥。唐名越心中感激,又见她动作似是不会武功,戒心也放下了大半,轻声道:“多谢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在宫中担任什么职司”
“姐姐并非皇宫里的女官。”她浅浅一笑,道:“我叫明月,明白的明,月亮的月。”
唐名越闻言微愕,道:“可是人称琴萧双绝的天下第一乐艺高手,明月大家”
明月摇头道:“琴萧双绝什么的,那是外人谬赞了。至于大家什么的,明月已然决心洗手,今后再亦休提吧。妹妹,妳重伤未愈,如今可别费神多说话了,好好先好好歇歇吧。姐姐就不打扰了。”从怀中取出手帕,替唐名越细心抹去额上汗水,随即起身回转。只是她才刚走出几步,房间门扉先已“嘎”地被人从外推开。一阵轻风吹入房内,烛光登时为之摇曳不休。光影交错间,明月却不须多看,已知推门进来的那人正是自己情郎,欢喜道:“阿昭。”
杨昭握起她手,微微一笑,道:“辛苦妳了。这女子醒过来了么”
明月点头道:“是。不过阿昭,她伤得不轻呢。有什么”话至于此,先已自动住了口。她虽怜悯唐名越,但只有这情郎才是她心目中占据第一位的人。她也是惯善察颜观色的,说话间看杨昭神情,已知他有正事要做。当下改口道:“忙了大半天,阿昭你可也饿了吧明月去做个霄夜来。”言毕轻轻挣开自己双手,擦身走出房间。杨昭目送她背影远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满足。
心中柔情眨眼即被压下。杨昭神情转趋冷硬。他转过身来,凌厉目光在唐名越身上一扫。这位硕果仅存的唐门七煞立生感应,咬牙起身,伏在塌上向他深深低头道:“民女唐名越,见过王爷。”
“妳还受着伤,免礼吧。”杨昭随手引臂圈卷,无形气劲当即从房间角落扯过张椅子。他安身坐下,冷道:“本王府中侍卫三十六人,使女二十八人、仆役三十三人、此外还有厨师、马夫、园丁花匠等等,合共一百一十七条性命,全因为你们的缘故无辜丧生,按我大隋律法,就是把你们杀上一百次,也还偿还不了这笔血债。”
唐名越无奈苦笑道:“事实俱在,民女亦不敢狡言强辨。更何况信已送到,民女心事已了。王爷若要将民女明正典刑,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家少门主心智尽失,浑浑噩噩,全然无能分辨是非。纵使闯下大祸,却也非其本愿。还请王爷能看在看在钟情姐姐的份上法外开恩。民女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
杨昭“嘿”地冷哼,也不置可否,问道:“唐斯文那头蛮牛,虽然本来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但好歹也还是个人。怎么现在却变成这样三分不似人,七分倒象鬼的模样了”
“那是因为少门主眼下已经成为了毒灵奴。”唐名越黯然道:“当时当时变生仓促,四下也是强敌环绕。若非少门主狠下心来孤注一掷,从成都到大兴这千里迢迢地,咱们早死于追兵手上了。”
“毒灵奴哼,你们唐门的邪门东西还真是不少。”杨昭厌恶地摇摇头,却又道:“藏在剑柄中的那封信,我打开看过了。上面所说,都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唐名越叹道:“确是不可能。然而却又千真万确。民女敢在此当天起誓,信上所言如有半句虚假,就教民女堕落拔舌地狱,永不超生。”
杨昭向她凝望片刻,终于点头道:“好,本王姑且信妳。但信上所言,委实太过简略。妳就把当日发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否则的话,本王万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唐名越心中一阵紧缩,伤后失血的面色也随之更显苍白。显然只是回想起当日之事,都使她有不堪回首之感。只是杨昭这命令也无可回绝。她努力镇定心神,道:“民女,民女遵命。那天门主还有毒长老,听到杨秀遣人在山下投拜帖,当下便排开仪仗。命民女下山迎接客人”
二月十三,神州龙脉被破后第十一日。是日七杀临五鬼,破军陷空亡,贪狼凌太白,是谓:杀破狼〗。此局主大凶之兆,诸事不宜。
蜀王杨秀,就于此日找上了唐门总坛。只因为他深信本身力量之强已超乎天命限制,到达任何力量也无法进行估量与控制之地步。故此行事再无任何忌惮,更不惧任何挑战,坚信可凭只手之力,将雄据蜀中数百年,势力雄厚无比的唐门彻底粉碎。
gu903();唐门总坛所在处,山势雄奇险峻,山道蜿蜒曲折。稍一不慎,外来访客便可能失足摔成粉身碎骨。但在身披一身墨绿斗篷,几乎完全遮蔽本身真容的杨秀脚下行来,却是履险如夷。犹如庭徐闲步般无比轻松。更兼速度似慢实快,看起来直与道家所讲的缩地遁法〗亦相差无几。光是这手轻功,已能令紧跟其后的散人宁道奇,亦觉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