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这股子气被生生的憋进了肚子里,皇上都开口了说大姐儿这事儿办的不错,他能说什么。
他是不能说什么,可罗老太太就有些不一样了,埋怨道:“大姐儿,你顾着外面的流民是好事,可总不能连家里都不顾着了,最起码得先把家里顾着吧,你又不是不知府中出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连家用都差点出不起了,你倒好,好东西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罗云竹小声的附和道:“可不是,家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你到好,还把东西都给了那些低贱的东西们。”
老太太的话不假,伯府一直是何是管理后宅,家里连嚼用银钱都不够了,还是何氏咬牙卖掉了一间宅子才得了那么几百两银子。
罗云楹低头道:“爹爹,祖母,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哪里多,只是觉得那些流民太可怜了。”
诚意伯好不容易把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不耐的道;“好了,都别说了,大姐儿才回来肯定也累了,你早些回去歇息着吧。”
等罗云楹回到隐秋院,罗云锦也跟着一起过去了,身边没人的时候,罗云锦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姐,你方才没瞧见那一屋子人的脸色,母亲的脸都青了。”
罗云楹笑道:“好了,快别说了,她们真当我傻呐,被要走了一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那东西我都存着在,爹爹母亲不为我们着想,我总要为我们两姐妹多想想的。”
罗云锦叹息了一声,忽然又道:“大姐,自从你册封了昌平县主后,家里来过不少媒婆,你说爹爹跟母亲会不会……”
“别担心了。”罗云楹是真的不担心,“我现在是县主,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收入,母亲或许很想把我早些嫁出去,可爹爹绝对不会的。”他还惦记着封地上的收入呢。
诚意伯也的确如此想的,书房里何氏拿着张单子过来了,“老爷,你瞧瞧,这是这些日子上门提亲的人,老爷看看有没有看中的,大姐儿年纪大了,留不住,总得她嫁出去才能为几个妹妹说亲。”
说实话,何氏心中早有定夺,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诚意伯没看单子,“好了,急什么急,大姐儿才从宋府回来没几个月,先不谈亲事,过上个一年半载再说,云锦,云青,云竹她们年纪还小,不担心!”
何氏知道诚意伯心中的想法,可她真不愿意看着大女儿如此的风光。老爷的话当然不能反驳,只默默的点了点,“成,都听老爷的,不过大姐儿这都回来了,可用给各家下帖子了,大姐儿被封了县主,自要宴请亲朋好友的。”
诚意伯不在乎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挑个好日子派帖子就成了。”
日子挑在了九月十八日,再有十天就到了。
何氏也都给京城有名望的家族和官宦之家下了帖子了。
罗云楹的那些赏赐之物都没了,自然遭不到人的惦记了,除了每天早上过去给何氏请安,整天也很是清闲,整日窝在房里跟云锦说话。
罗云楹还惦记着皇兄跟皇嫂,前些日子在避暑山庄听母后说皇嫂已经生了个胖小子,因为不能吹风也就没去避暑山庄,眼下胖小子差不多两个月了。
她是认识皇嫂的,隆安的时候就认识,知道皇嫂对皇兄的感情,可皇嫂嫁给皇兄还是算计了一番,因此皇兄并不怎么喜欢皇嫂的,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罗云楹没打算插手,只想去看看胖侄儿。
九月十八这日很快就到了,一场宴下来好歹也得花个大几百两的银子,这银子听说是何氏回娘家找何母借的。
大家都是冲着县主来的,自然都会送礼,肯定是亏不了的。
人来的挺多的,大都是看在罗云楹的面子上,不然以诚意伯的脸面肯定是来不了这么多人的。
来了不少亲朋好友跟官宦之家的,就连严家也来人了,来的是严赵氏跟严慷。
罗云楹被封为县主,这一天自然是不能清闲的,看到严赵氏同严慷,罗云楹心中有些不安,心里也就多了个心眼,让翡翠盯着那严慷,要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跟她说。翡翠也是知道严家想要求娶罗云楹的事情,紧张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晓得的。”
罗云楹已经出嫁过,算是妇人了,府中的人一直叫她姑奶奶的,前两天诚意伯就有些不乐意这个称呼,说自己大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喊什么姑奶奶,就变成了姑娘的称呼。
罗云楹一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晌午客人少些的时候她偷闲的跑去旁边的竹园里休息下,正好瞧见个丫鬟鬼鬼祟祟的从隐秋苑的方向朝着这边走来。那丫鬟是她院子里的。
一般府中的主子们身边都有好几个丫鬟的,除了近身伺候的三个丫鬟一个嬷嬷,还有几个不能进内院的小丫鬟们。这鬼鬼祟祟的小丫鬟正是外院中的一个,名叫春桃。
罗云楹瞧她的样子,心生了疑惑,悄悄的跟了上去,看着春桃绕过待客的院子,很快来到一偏僻的假山后。站在原地等了会,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罗云楹躲在一处假山后,听见脚步声后偷偷探出个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严慷。她心中慢慢沉了下去。
严慷心中也是欢喜的很,没想到表妹竟然对他有了爱慕之心,原本看见那小条子上说罗大姑娘有话给他,让他去西边的假山处他还是不信的,这回看见小丫鬟算是信了。不由的笑道:“你家姑娘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第57章
罗云楹这会冲出去根本不可能的,把怕人给惊动了。
严慷刚才的话是说她让这春桃带话给他?是谁指使的?带什么话?她觉得最大可能是何氏所为,何氏表面对她是不错,可暗地里对她使了多少小手段她可都是知道的,何氏这人又怎么会让她的县主身份压着她们母女,只怕会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嫁出去吧。所以眼下这情况是打算污蔑她跟严慷,让她必须嫁给严家?
她到是要看看何氏到底打算怎么做,光是让丫鬟带个话肯定是不可能毁了她的名声的。
正想着,就听见春桃道:“严公子,我家姑娘让奴婢带话给您,说是很是仰慕公子的才华,让奴婢带了一首诗给公子。”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仔细一看是张裁剪好的宣纸。
罗云楹心下的越发不妙了,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宣纸怕是她平日在书房练字的宣纸。她练字也很随意,都是从书房的书本上看来练着的,偶尔还会有一些梳理情感的诗句。平日里隆安的自己都会当场毁掉,练习的罗云楹的字体则会保存下来。
她的字迹也跟罗云楹的字迹越发一样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要说区别也只有力度上的,她写字时总会加重一两分力道。
可字迹是一样的,任熟悉她的人看了都只会认为那是她的字迹。
这是打算让所有人认为她写了情诗给严家公子,表示对严家公子的爱慕之心?然后严家为了求娶她,定会让人把这事情传出来,严慷在把她写的诗句拿出来给众人瞧瞧,这亲事怕是铁定跑不了了。
今日宴会,隐秋苑的几个大丫鬟都在前院忙碌,隐秋苑里只有几个外院的小丫鬟,想要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罗云楹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严慷打开宣纸把上面的诗句念出声来,心中也有些激动,“我知道罗姑娘的心意了,请春桃姑娘转话给罗姑娘,我定不会辜负了罗姑娘的心意。”
春桃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了严慷,“我家姑娘说了,若是公子对姑娘也是有意,我们姑娘就把这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公子了。”
玉佩的确是罗云楹的,罗家每个儿女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楹字。
几个罗家爷们跟姑娘们的玉佩都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切割下来的,玉石算不上顶好的,再加上是从小带到大的,就算罗家有苦难,这些玉佩也没有被卖掉。
罗云楹真是没想到何氏无所不用其尽,连这玉佩都敢偷来做定情信物。
严慷接过玉佩,看着上面刻的楹字,心中越发的飘飘然了。若是能够娶了昌平县主,以皇后对她的宠爱,自己的仕途会更加畅顺的。
很快严慷就带着诗词跟玉佩离开,他打算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何时来上门提亲。
罗云楹看着严慷离去,心里越发的平静不下来,不成,她必须尽快把严慷身上的东西拿回来,要是让人传来了瞧见这些东西,她就必须嫁到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