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襄城通往南阳的官道上,几百个身着精甲的骑兵,正护卫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急急的奔向了南阳城方向!
车厢里十分宽敞,角落里点起了两支名贵的龙诞香,在车厢四壁的夹层里,都藏有冰块,便是炎炎夏日,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暑意。
新任兵部尚书熊文灿身着紫金蟒袍,腰束白玉带,正坐在黑暗里闭目养神!
他刚刚从洛阳赶来,原本打算先与洪承畴的西北军汇合,再前往南阳救急,但就在早些时候,他突然得到了亲兵传来的消息,左良玉竟然在南阳城外大败献贼余孽,生擒献贼逆子孙可望,他便再也坐不住了,不待洪承畴赶到,便急急奔赴南阳城!
前些时日,内阁辅,原兵部尚书杨嗣昌回乡为父丁忧,兵部尚书的头衔突然砸在了他的身上!幸福来的太快,熊文灿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四川省泸州人士,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出身,历任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山西按察使,山东布政使,兵部侍郎,广州巡抚,两广总督,一路顺风顺水,显赫异常!
作为大明眼下为数不多的‘知兵’的元老,幸福过后,熊文灿也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皇上,让朝廷众位同僚刮目相看!
暴雨过后,路面并不好走,十分颠簸,熊文灿也睡不着,便提起精神,对一旁的一个年逾五旬的幕僚道:“仇先生,依你看,咱们此次有几分胜算?”
这仇先生祖籍浙江绍兴,举人出身,不惑之年,却依然未能高中进士,心灰意冷之下,便隐退在幕后,帮人出谋划策,他原本一直跟随在辅杨嗣昌的身边,直到杨嗣昌回乡丁忧,他这才来到了熊文灿身边!
熊文灿虽与杨嗣昌私交极好,但这仇先生,却未必没有杨嗣昌想监视他的意思!
“东翁,那献贼狡诈多端,朝廷数次围剿而失利,他真的肯归降朝廷么?若是其中有诈,那,怕是不好收场啊!”仇先生跟随杨嗣昌多年,对流民军的秉性了解甚深,他并不太赞同熊文灿一味的招抚策略!
“呵呵!仇先生,事在人为,就是因为没有人敢做,熊某才要做成这件事,为君父,为阁老分忧!”熊文灿满不在乎的道。
他刚刚得志,正值意气风,又怎的能听进别人的劝告,更何况,早在京城上任之时,他便已经收下了张献忠的厚礼!
“可是,可是依照阁老的意思,咱们还是需慎重一些啊!献贼不比旁人,他,他可是挖掘了太祖先祖陵寝啊!”仇先生有些无奈,只得搬出了杨嗣昌!
大明的内阁制其实已经十分先进,但由于种种原因,却并未挥出应有的效果!若想进入到内阁,先必须成为大学士!但这大学士却十分讲究,整个大明,只有科举的前三十二名,才有资格成为大学士!若是您考了第三十三名,那对不起,这个就没有您的份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更矫情,更喜欢排资论辈,父子不如师生亲!依照杨嗣昌的资历,稳稳的压过熊文灿一筹,熊文灿对他也很尊敬!
“呵呵,仇先生不必多虑!此事,熊某会亲自向阁老解释的!而且……”熊文灿神秘的一笑,“熊某有一个千斤法宝还未使出哩!”
“可是……”
“仇先生且宽心,一切熊某已经早有分寸!”仇先生还想说些什么,熊文灿却有些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言语中已经充满了不满!
‘县官不如现管!’仇先生无奈,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车厢里又昏暗了下来,只有摇曳的烛火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
南阳城东门,刘如意本部驻地的大帐中!
近二十碗烈酒下肚,刘如意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这些将官们,一个比一个能喝!加之,刘如意今日立下大功,却又成为了众人灌酒的中心!这些人,个个都比刘如意位子高,权也重,刘如意推脱不得,只得一一应承下!
腹中犹如火烧,口腔中一片苦涩,怕是但水都吐出了出来!
刘如意抄起盆中清水,用力的洗了把脸,意识瞬间清醒不少!
虽说今日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但左良玉话里话外,却无不透露着拉拢之意!只要刘如意愿意加入到他的麾下,那至少一个游击是少不了的!
只是,左良玉这种人,跟着他,怕绝不是选啊!
刘如意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正纠结间,却见柔娘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大人,喝些冰醋解解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