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管家后宅之事,自由主母做主。我无异议。”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处处依赖于他,其实是件好事。但梅令臣却有种难言的失落,就像一直牵在手中的风筝,忽然飞远了,他再无法掌控。
苏云清看他神色如常,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又问:“听说太后病了,前阵子我进宫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还未去探望。”
“六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前阵子你受伤,她专门从宫里跑出来看你,可见是很看重你的。你也应该投桃报李才对。”
梅令臣的口气越发冷淡,“她是太后,我私下见她多有不便。若有事,她自会召见我。”
苏云清一直觉得,梅令臣跟上官太后之间,一定是高山流水的那种关系。彼此默默关心,互相扶持,信任无间。所以她根本没往男女关系上想。
可见梅令臣态度如此冷淡,好像是她想得单纯了。
这天夜里,梅令臣拉着苏云清早早地歇下。
他受伤之后,双修也一日都没停过。只是,他多躺在那儿指导,苏云清自己摸索。摸索着,也有了些门道。阴阳和合,本是道家修习的心法。养心,从而养生。
苏云清香汗淋漓,床帐缠绕在她手腕上,她尝试呼吸,却只能喘气。不过一会儿,就力竭趴在他的胸膛上。
梅令臣抬手抱她,埋首在她的发间,忽然说:“若有一日,我跟……为敌,你会如何?”
苏云清没有听清,含糊地问:“六哥,你说什么?”
梅令臣没有回答,只是翻身压住她,再次把她拖入无边的深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消息,我大概下个月就能完结!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空,青城8瓶;ayaka1瓶;
第七十五章
后半夜的时候,开始下雨,时而倾盆而下,时而如同落珠。
梅令臣的睡眠很浅,他睁开眼睛,往躺在床铺里侧的苏云清看了看。大概近来天气转暖,她已经不需要他的怀抱来取暖,所以就自己裹床被子,像一只蚕蛹。
只有乌发如云般散落在床上,发丝泛着微光,如同光泽莹丽的黑珍珠,美丽绝伦。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掬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
桂花香气馥郁,还混着欢爱之后的微微体香。近来他们行房愈加顺利,他可以感受到她原来不甘不愿的心情有了变化,变得主动的同时,也开始享受,而不是当作治病。
受伤之后,她向自己表明了心意,选择原谅。他们甚至未就前事,进行深入的谈话。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地转回到原来的轨迹,可记忆的空白,以及分开近一年的时光,到底给两个人之间留下了隔阂。
她没办法再变回从前那样。
或者说,她骨子里的自我觉醒了。不会凡事跟自己有商有量,而是坚持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梅令臣知道她已不是小孩子,要适当地学会放手。可总是会担心,她这艘小舟太弱,一个风浪过来就要打翻了。而且习惯掌控她十多年,陡然之间要他什么都不管,一时无法适应。
梅令臣叹了声,放下她的发丝。女孩儿家的心事,只怕比国事还要难。
夜渐深,雨也稍停,像断断续续的珠子一样,从屋檐落下。
梅令臣已无睡意,轻身下床,披衣离去。
等到房间里的门传来闭合的声响,面朝里面的苏云清睁开眼睛。她其实没有睡,今夜下雨,她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听雨声。梅令臣在她身后长吁短叹,其实她都知道。
表面上看,他们都在努力地靠近对方,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中间都像隔着一层什么。如此深夜,恩爱夫妻本该相拥而眠,但开春之后,因为不再畏惧寒冷,她本能地独占着床铺一角,好像这样更自在。
她的确不像从前那般喜欢他了,不再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期待与他分享生活中的点滴。对于他受伤的心疼,多半源于十几年相处的情份。她选择放下,是想放过自己,不愿意困在过去。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苏云清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继续听窗外的落雨声。
其实回京之后,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梅令臣有那么多的追求者,其中漂亮者有之,聪明者亦有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都不是最好的。为何他非自己不可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大概是因为习惯。
习惯她在身边,习惯她凡事迁就,习惯她的过分依赖。这种习惯,时间太长就变成了自然,成为他生命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他大概也懒得再花漫长的时间,去接纳一个新人。
她今日气不过,处置了王庆家的,包括之前要办丽人集,其实也是在努力证明,她是可以胜任现在这个位置的。她不要在他的庇护下,做一个什么事都不管的主母。
其实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生分。两个人之间若算得太清,只能说明情份淡了。
那边,梅令臣回到竹喧院,打开奏折审阅。康平帝年幼,也没有受过很好的帝王教育,现在的奏折,都是各部进呈内阁,内阁审阅之后,将处理意见写在一张纸上,贴于奏折背部,再送至乾清宫御批。这称为票拟。
票拟自成宗朝时开始,本是皇帝为了听取内阁大臣的意见,而实行的一种辅政手段。但天顺帝即位后,他疏懒于政事,内阁所呈票拟,草草过目便朱批,导致内阁大臣所拟即是皇帝的决定,内阁的权力越来越大。再到如今的康平帝,皇权更加旁落。
康平帝御批时,除了秉笔太监,上官芷兰也会从旁协助。批好的奏章再送回内阁,由梅令臣下达各部。梅令臣的权责,实质与前朝的宰相无异。
近来各部所呈奏章大都跟国丧有关,也偶有人事变动,都是张祜那帮人的小动作。梅令臣明白,朝堂其实需要制衡之势,如果仅他一家之言,所有矛盾都会集中在他身上。当初祖父倒台,苏东阳很明智地选择退出权力中心,就是深谙一个道理,他跟祖父是阴阳两极,相伴相生。失去祖父,成宗也不会让他独大。
所以如今梅令臣松松手指,让张祜那些人做大,也是为了缓和矛盾。
刑部递呈了关于苏绍一案的调查进展,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此案当初以苏绍认罪而结案,人证物证俱在,几乎没有破绽。刑部翻阅了当年的卷宗,并未找到疑点。反而是苏绍私吞了大量的皇室库银,至今还没有追缴回来。若梅令臣把云想阁转回苏云清的名下,父债子偿,只怕这几年的辛苦,都要付诸东流。
看来平反正名之事,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梅令臣批阅奏章,不知不觉到了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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