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马蹄声渐近。她趴在地上试着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起身。很明显,对方布置周全,而且人数并不算少。
那两个壮汉一个去抓了提醒林秋禾的胡小虎,一个过来一只手就把趴在地上装死的林秋禾给提了起来,“不会摔死了吧?”他说着另外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林秋禾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林秋禾唇角带着血,疼得满脸泪水加上摔倒时脸上蹭上的土这会儿看着狼狈到了极点。
“还活着!”那男人说着也不顾林秋禾意愿直接拖着就往前走迎上了骑马追上来的人。林秋禾手指微微动弹,正想要用针就听到追上来的人说:“你干什么,上面说了要活的。她要是死了,我可就白暴露了。”
谭房说着翻身下马,捂着胸口的伤走了过来。
这边林秋禾被放下,她装作勉强站稳的样子,抬头看向谭房。
谭房笑了下,“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林御医的救命之恩呢。”
“救你的人,不是我。”林秋禾吐了口中的沙土和血水,收拢了头发这才看向谭房,“我当时救的是胡大虎。”
“若不是林御医发明的这外科医术的名头,只怕不管是我还是大虎,都是死定了吧?”谭房不以为意,看了一眼一旁还跟人扭打的胡小虎,呵斥道:“虎子,我看在你跟大哥的情分上不为难你,你也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见他这么说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反对,林秋禾心中一紧,没有想到这谭房还是这几个人的头领。只是,他一个小头领竟然都舍命潜入医疗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抓她?
再看胡小虎,一脸的不忿和恼怒,加上之前的提醒林秋禾已经有八分信了他跟谭房没有关系,但是医疗营中的胡大虎呢?她心中不安,却不敢表露太多,只是为胡小虎说了一句话,“他一个孩子,你抓他去干什么?”
谭房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难不成还放了他去通风报信?”
“他哥哥与你一丘之貉,难不成还管不了这个弟弟吗?”林秋禾故意冷笑,而谭房只是看了看她却没有再说话。她心中顿时明白,只怕胡大虎跟谭房也不是一路的,不然谭房就不会是这样暧昧的态度了。
知道医疗营中应该没有了内患她这才渐渐安下心来,确信了谭房这帮人如此折腾就是为了抓她。
她和胡小虎被绑在一起坐在马上,然后谭房上马在前面带路,而另外四个人就把林秋禾他们的那匹马围在中间,由前面一个人牵着马带着他们走。
胡小虎浑身颤抖着,低声说:“林御医,他们准备带我们去哪儿?”
林秋禾与他背靠背看到的却是越来越远的房屋,听到看着前方的胡小虎问话几乎忍不住苦笑。“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肯定是要带我们出城的。”
边城防卫向来严谨,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怎么带他们出城。
很快,林秋禾就知道了他们的办法。她宁愿不知道……
谭房倒是没有彻底骗她,他们去的地方确实是临时医疗营的附近,但是实际地点却是临时医疗营之外的堆尸区。她正想着这伙人不会是想把她跟尸体混在一起送出城的时候,就听到前面谭房说话,“这段时间委屈林御医了,就在堆尸区这边住上几日,等到边城防守没有那么严密的时候咱们再出城。”
“留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怕被搜寻吗?”林秋禾忍不住开口,而谭房则笑了起来,“我在边城也住了近十年了,林御医就不需要为我担心了。”他说着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堆尸区后面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院子前。
“这一片在十多年前大概有十几户的人家,都是当年边城的富户,只可惜一夜之间全部死完了。后来,这地方就被传有鬼,然后当年漠北边城后退二十里,这里就边城了堆尸区。”谭房看着被抚下马的林秋禾,“林御医只怕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故事吧?别怕,这里没有鬼。”
他说着推开了门,没有林秋禾意料中的吱呀声,门轻轻的打开,只是掉落了一些灰尘。
她被推着走进了院子,里面也是一派破落的样子,堆积的落叶上盖着还没有化开的积雪,野草堆叠倒向一边的痕迹让人意识到夏天的时候它们是多么的茂盛。
他们进了屋子,进门就是一股腐朽的味道。
绕过前厅,后院一个不起眼的房间中,他们进入了地下室。
林秋禾沿着楼梯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做了几次深呼吸,等到看到下面干干净净的布置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看起来最起码能住人。
这个地下屋子并不大,分割成了两间。外间有一个桌子,两把凳子,而内屋则只有一张床和一套被子。林秋禾被带进来之后就有人给她松绑,而谭房则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活动手腕,这才让人把她的手术箱和药箱都拿了过来。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重新上药,林御医。”他笑着手,平凡而黝黑的面容上带着让人厌恶的狡猾,“你会配合的吧?”
林秋禾点了下头,看着谭房身后的两个人,还有在她身后一直没离开的另外两个人,“我要先净手。”
水很快就送上来,林秋禾洗了手,过去打开手术箱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才到已经褪下一边衣衫的谭房,解开绷带检查了一下伤口,沉声道:“伤口崩裂,不过并没有继续恶化,重新上药就可以了。”她说着先是认真地给谭房的伤口清理了血污,然后再上药重新包扎伤口。整个过程,连同谭房在内所有人都一刻都不错开的盯着林秋禾的一举一动,见她处理完伤口放下一切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林御医是个聪明人。”谭房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然也不会有‘外科’这种神乎其技的医术,不是吗?这些天来,据我所知整个边城的军卒最起码有三成都是被外科手术给救了性命的。”
果然!
林秋禾心中大亮,明白了对方找上自己的原因。
只能说是人怕出名,那啥怕壮。她在享受边城人民对她的崇敬和热情的同时,自然也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了。不过这也确保了不到万不得已,对方是不会杀死她的。
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谦虚的。
林秋禾思及此不过是冷笑了下,“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我纵然还没有达到师门所传的起死回生,却也没有差太多了。”她说着看了一眼谭房,道:“你既然抓了我来,只怕我的来历你也是清楚的。”
“是,我正是好奇。你师伯张章医术也算是出众,然而你……与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门路的。”
“我师门岂是那么好进的。”林秋禾说着合上药箱,直接拉了屋中另外一个凳子坐下,态度怡然自得。若不是她容貌狼狈,还真以为是在跟人午后闲谈一般。
“有关我师门,世人大概也是从师伯开始的。”林秋禾淡淡地说:“从辈分上来说他确实是我师伯,然而在师门之中是分三种弟子的,记名弟子,外围弟子以及内门弟子……”
林秋禾把以前偶尔看过的yy小说中的修真派系的内外分布情况说了个遍,最后表示她的身份就是师门这一代的内门弟子中的首席,此次是下山出来历练的。
“……如今,我虽然还不能做到活死人、生白骨,却也颇得师门真传。给人换个心又或者肾也不是什么难事。”林秋禾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谭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虽然是晚辈,却比张章这个师伯医术更高一筹的原因了。”
“高一筹?”谭房笑,“岂止是高一筹,这外科手术之法,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就是林……姑娘教由张章的吧?姑娘今年不过才刚刚及笄,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能做到活死人、生白骨。”
林秋禾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应这句话,但是也没有否认。她暧昧的态度让谭房的态度热切起来,然而他只是盯着林秋禾看了片刻就起身,“还要委屈林姑娘在这里住些日子,等到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安排更合适的地方。”
林秋禾点了下头,张口就毫不客气地要了一些东西。
“另外再送下来一张床放在外间,让他给我守夜。当然了,被褥是不能少的。还有,无论如何帮我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哪怕不合身也行。”她说着看了一眼周围,“正常的生活用品总该有的吧?现在天气这么冷,不会让我用冷水洗脸吧?还有,我吃的挑剔,这点你也该知道才对。”
谭房听着她说完,这才点头应了。
“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都告诉他。”他说着指了指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他们会轮流守在外面,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就是牢头外加传话员的功用,林秋禾毫不意外地点了下头,“我忙了大半夜,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