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林秋禾见着王妃似乎还有些倦怠的神色就起身告辞了。王妃也不多留她,只是嘱咐如今天寒地冻让她回去路上注意些,又吩咐宁羽送她。
宁羽看看林秋禾,撇了下唇道:“干脆我送她回去好了。”
主动要求送她回家,这关系的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了。虽然宁羽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出去之后也是说怕王妃担心才揽了这活儿的。
“你可别多想什么!”她说着轻哼了一声,坐在马车里面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林秋禾。林秋禾对这爱别扭又中二的姑娘都没话说了,不过看在她主动送自己回去的份上还是决定哄哄她,挑了个安全的话题跟她聊天。
对宁羽和林秋禾来说,安全的聊天内容没几个,而最安全的莫过于骑马。林秋禾又是用请教的语气问她骑马的小诀窍的,不一会儿她就自己说得眉飞色舞,自high到了极点。
林秋禾这才发现,宁羽这姑娘……她还真的是喜欢照顾别人,喜欢帮人。当然了,还需要一个前提就是她真的站在了制高点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心,并且非常之乐意。
按照她兼修了几节心理课的水准分析的话,她觉得宁羽是从这上面找寻自信。也就是说,这姑娘是用刁蛮来掩饰她内心的自卑。只是,林秋禾实在不知道宁羽有什么好自卑的?
宁羽送了林秋禾回去,也不下马车直接就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然后就又调转车头直接回去了。林秋禾这次出行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还好家中的“卫生巾”是她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回去之后换了新的,又捂了两个汤婆子一个放在小腹上,一个垫在腰后。隔着衣服暖暖的格外的舒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是受大姨妈的影响,林秋禾觉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看了一会儿书就从椅子上挪到了书房的软榻上,盖着厚厚的皮毛毯子一旁还烧着炭盆,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外面天色都完全黑了下来。书房里面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烛台照亮,林秋禾躺着醒了醒神才慢慢起身叫了一声人。
守在外间的红线这才连忙进来,倒了一杯热茶过去给林秋禾润润喉咙,这才低声道:“姑娘醒了,晚膳想要吃些什么?”
一杯热茶下去,林秋禾冒出了些汗这才觉得饥肠辘辘。要了热粥和包子,让红线看着上两道炒菜就够了。这些都是快地吃食,红线过去说了一下,不一会儿晚饭就送了过来。林秋禾喝了足足两碗的粥,吃了三个小笼包子这才舒服地洗漱了一番,又转回卧室里面躺着看书。
红线就在一旁清点前面医馆的东西,记录下来需要补货的药材或者是药物。
现在几乎是青黛每日管着后院的事务,陪着她出去应酬。红线则大多数时间要去管着前面医馆的一些琐事,两个人分开管理倒也没有出什么岔子。林秋禾觉得这样不错,也就没有再找人看着医馆。
而且她这医馆虽然生意不错,不过目前并没有做大的准备,所以红线如今还忙得过来。若是以后真的越做越大的话,就无论如何还要找帮手了。
林秋禾吃了饭,歇息了一会儿这会儿看着书就又觉得困了,不知不觉她手里的书就掉到了一旁。红线听到声音抬头,见状就轻手轻脚地过去收拾了书,然后又把林秋禾的手塞回被子里窝好了背角又熄灭了床头的几盏烛台这才又回到了原位继续忙碌。
大姨妈这几天,林秋禾几乎如同冬眠一样,每天睡觉的时候比平时多出来了一般。不过因为是初潮,所以她这次大姨妈三天,量也不多就结束了。
确定结束之后她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结果,当天下午就下雪了。
这算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林秋禾窝在窗户边上,裹着皮毛料的毯子看着窗户外面映着廊檐下的灯笼飘落的雪花突然就想起了宁卿。说起来也奇怪,宁卿走了三四天了,她之前是一点都没有想,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吃的节奏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生活中少了一个人一样。
这会儿看着外面飘雪,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宁卿实际上也不是什么浪漫的因素。而是冬日下雪,只怕就不好行军了。不过之前宁卿也解释过,若是早些行动的话只怕蛮人那边得了消息就严防。这也是趁着宁邵哲遇刺的事情,这几个月里接连的把京城内外都扫荡了一遍这才开始行动的。
林秋禾这才知道,当她以为随着宁邵哲伤势好了之后就放松下来的清洗活动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最起码他们研讨班上用的尸体,几乎都是这次清洗活动的牺牲品。
林秋禾想着就又开始担心宁卿的体内的寒毒,这种天气最是容易诱发寒毒的,上一年他一直在京中还好。春日那次毒发之后又一直小心调理,如今若是一个不小心发作起来……
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每次发作那从骨头里面渗出来的疼痛感都会让人想死的。
这么想着她就又觉得给宁卿带的药膏不够,然后又想到对付寒毒入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热沙子热敷……她脑子里面不间断的想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一直熬到了半夜才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起床,竟然是个大晴天,似乎来气温都有些回升。等到半下午的时候,院子中的那点积雪化了个干净她这才觉得凉意又上来。幸而之后几天都是好天气,一直到了十月底都是干冷干冷的天,这才让林秋禾松了一口气。
从京城到漠北边境实际上急行军的话半个月也就到了,因此十多年前的那次漠北战争才会被众人一直记挂在心中。实际上那几年边境前后好几次打仗,漠北既不属于是最惨烈的,也不属于是规模最大的。然而它就是被京城的人们惦记了这么多年,由此可见漠北的重要性。
而再深入一点想,当年为了胜利而把边境线往后退了二十里,摄政王又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的。
冬日里用的最多的药就是伤风感冒的,林秋禾制了不少的药丸,跟夏日的防暑药一样卖得不错。她如今的名气大部分还是在京城权贵之中流传,这些人都不缺钱,林秋禾用的药又都是好的,真材实料不带一点的掺假。对于那些权贵来说,他们不在乎钱的多少,在乎的是效果,因此她也不客气把大部分药价格定得偏高了些,另外留了些价格一般的药丸配着出售。
而这天,她忙碌了一天刚准备休息,医馆的门就又被人急促的敲响了。她怕是急诊,连忙让人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张忠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进门就对林秋禾行了半礼:“林姑娘,咱们老爷回来了,这会儿请您过去呢!”
林秋禾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停了片刻才猛然站起来道:“你说师伯回来了?”
张忠点头,捧着一旁红线端过来的茶也不喝,“老爷说请你过去说话呢。”
一旁的红线反应迅速,张忠说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让人去后院给林秋禾拿大氅和手炉去了,这会儿正好给满脸惊喜的她套上大氅,又塞了手暖和手炉。
两家离得近,林秋禾就没让人准备马车跟着张忠带着青黛就过去了。等到她进了张府正厅,就感觉到热烘烘的。她脱了大氅又放下手中的手炉,一旁的丫鬟就连忙送上了热茶,低声说:“老爷正在屋里更衣,说姑娘来了就请姑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这才稳了稳心神,从张章提前回京的惊喜中回过神一边捧着茶小口小口地喝一边思考着张章究竟是为了什么赶回来的。是因为她的那封信中的暗示,还是为了漠北战事?
她想了半天,然后得出结论。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不是值得高兴的。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林秋禾抬头见是张章进来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张章一脸的疲惫抬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才过去坐在了主座上。丫鬟上了茶,张章让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张忠伺候这才开口:“我先考考你这些日子的功课可有趁着我不在偷懒。”
他一开口声音就有些黯哑,然而说的内容却让林秋禾一愣。不过张章没有留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开始问了起来。林秋禾这些日子空闲的时候就看书看病例,虽然有些莫名却也答的顺溜。
一连几个问题之后张章才露出了笑容,点头道:“这些日子你没有放下功课就好。”他略微顿了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正色问道:“宫中如今的情形如何?”
“宫中……”林秋禾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入宫中,不过事后听晋王说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张章开口不是问出征的晋王,反而问起了宫中。虽然问的模糊,可是明白着就是直指陈太妃,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
想到张章自从未婚妻死后就一直没有再娶,林秋禾只觉得心脏都被人抓在手里了。她又不敢多问什么,只能够又多添了一句,“宫中十月初的时候有小宴给陈太妃庆祝生辰。”
张章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迎上林秋禾的目光,苦笑了下道:“你不懂。”
林秋禾真想反驳我有什么不懂的,不管是虐恋情深还是苦苦暗恋,反正御医和后宫妃子的故事我看过的小说最起码也有十几本吧?这样的故事,最终不过都是假死逃离后宫罢了。然而看张章精神不济的样子,她却又闭上了嘴巴。
这种真正要人命的事情,看小说是当消遣的,现实肯定不会这么完美。
张章沉默了片刻,转而又提起精神问起了宁卿出征的事情。林秋禾把她给宁卿准备的药都报了一遍,张章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了,就是我来准备也只能这样。”他顿了一下,看林秋禾一副放下心的样子就笑道:“更何况还有白术随行呢,他虽然不像我专门负责晋王的身体,却也医术高明不会出问题的。”
林秋禾点头,心说这些道理她都懂,然而担心就是担心。随着宁卿走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是把他记挂在心上。这时代连写封信都不是那么方便,很多东西说可以做可以可是写在纸上就会觉得肉麻了。
而有些担心,不是理智上说服自己没事就没事的。
她不准备跟张章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只是认真地听着张章的话,偶尔回上一两句。直到夜色深了张章才道:“是我忘了时间,让张忠准备马车送你回去。我明日要入宫,你傍晚的时候过来,晚膳就在这边用。”